我们收拾收拾一起?回家,将赔偿款都留给孩子吧。’”
“我对不起?父母,在他们离开后,我卖掉家里?唯一一栋房产换来这张前往美梦之地的船票。因为我的家位置离矿坑太近,我也查出和父母同样的辐射病,时日?无多?。”
讲到这里?,他终于有一点?置身其?中的真实感,眼?角闪烁泪光,茫然无措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星期日?,像透过这位年轻的神父,望向他身后慈悲又博爱的神明。
“我有罪,”他说,“我对不起?父母的期待,再无前途可言。我也对不起?自己,苦读二十年最后换来的是一时欢愉。”
“可是慈爱的神啊,请您聆听我的无措,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是否因我太过冷漠才任由疾病击毁我的家庭,是否因为我太过傲慢才让灾难摧残我的身体,是否因为我太过愚钝才没能察觉到家人的生命正?渐渐走向深渊?”
他低低地说:“还是说,我到这个世界来本?就是为了受苦的?”
星期日?:“……”
那些话语暴风骤雨一般砸在星期日?身上,令他头晕目眩,令他的世界天地倒转。
可他的天地倒转了太多?次,从每一天踏入铎音的忏悔室开始,到他离开忏悔室结束,他的世界都在持续不断地地震,只有在入夜时分,在无梦的夜晚,星期日?才能做回他自己。
这样的日?子久了也有好处,至少他现在能面色不改,熟练地处理这次忏悔。
只听见忏悔室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像春日?和煦的风吹散晨间迷雾,星期日?听见自己的声音:“祂听见了你的祈祷,认同你无罪。同时请务必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我会联系隐夜鸫家系,让他们第一时间为你提供最先进的治疗。”
那男人似乎瑟缩了一下:“治疗……?多?少钱?”
星期日?愣了愣,反应过来:“不收费,只愿你感受祂的荣光。”
下一位。
来人是一名西装革履的大胡子,身材矮小,十根手?指带满由帕米多?拉矿石打磨出的戒指,摘下帽子,对星期日?鞠躬:“我全心全意向您忏悔,请您宽恕我的罪孽。”
“我已恳请祂与我同在,请说出您的罪恶。”
大胡子道:“我是一名来自帕米多?拉星的矿石商人,前些日?子我名下的矿坑出了不大不小的事故,一些愿意为我打工的本?地人被?卷入其?中,不幸患上辐射病。”
“出于良心的谴责,我为这些患病的矿工提供超过本?地平均水平十倍的赔偿款,并?立即修复事故设备,重新招了一批更年轻的矿工为我工作?。”
星期日?:“……不能关停矿场吗?”
大胡子哈哈大笑:“年轻的铎音使者,如?果出了事故,我愿意为他们的生命付费,如?果关停矿场,那我的损失谁愿意赔偿?而且帕米多?拉矿石是帕米多?拉星唯一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果矿石不再生产,经济一再衰退,到时候死得可不仅仅是几个矿工了。”
星期日?叹了口气。
麻木地说:“原来如?此?,今日?告解的时限已够,欢迎您进入同谐的乐园。”
星期日?听了一整天的罪恶和忏悔,如?往常一样返回朝露公馆,躺在床上,白日?里?那些男声女声、老人小孩的声音像虫豸一样在脑中挥之不去,这一点?也如?往常,如?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一样。
而他也只能在心里?不断地重复同一个问题。
*三重面向的灵魂啊,请聆听我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