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想让陆鸣休息一天,缓解一下心情,货比三家倒是其次。
程玉臻包了一家客栈。
下午,带了几个人,开始四处挑选瓷器,对比价格。
可没想到,这小镇消息灵通,在城南放个屁,城西都能听见。
他们不急,有人反倒急了。
程玉臻转悠半天,只打听到一家比王家稍逊的瓷商。
正想去看,却被一名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男子一身金色锦缎,体态臃肿,上来就问:“敢问阁下可是程龙商会的程公子?”
程家的商会是以祖先名讳命名,就算势头不如当年,在大越国也还算有头有脸,声名远扬。
程玉臻每当遇上这种主动想谈合作的商家,都会作足姿态,摆高架子。
他逗着木盒里的小蛇,像个有钱但不识货的纨绔,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正是在下,有事?”
中年男子连忙拱手作揖,开始介绍自己:“鄙人王福安,是西城王家的家主。之前我托人寄了一些瓷样给程老爷,不知他老人家看了可还满意?”
程玉臻一下就弄清了此人的来意,这王福安应该是听说程家来人了,却没去王家看货,怕生意跑了,所以自个找上了门。
对方既然如此沉不住气,那他自然要好好敲上一笔,“满意谈不上,只是买回去充仓,我看和附近几家也差不多。还有,我爹不老。”
“呃……恕在下嘴拙,少爷莫怪。”王福安一听,有些急了:“但是少爷,您可能对我们这行不太了解,要说质量,我家瓷器绝对是这镇上顶好的!您现在要是有空,我可以带您去王家看看,如果满意我给您九折?”
程玉臻装作不在意,一直往前走,“七折吧,我先买一批回去,要是卖得出去,把你的瓷窑收了也不是问题。”
“七折啊?……好吧,七折也行!”
“那六折呢?”
“哎哟我的大少爷啊,不能再少了,我们小本生意还要养家糊口呢。”
一路上。
程玉臻把王福安拿捏得满头是汗,经他旁敲侧击,听出这人好像手头很紧,一直想把自己的瓷窑直接卖出去。
面对这样的人,就更好办了。
王福安一路赔笑,心里难免有气,一进门就把气撒给了下人,“赶紧给客人上茶,准备一些刚烧好的瓷器,顺便把夫人也叫来。”
程玉臻不禁好奇,这人谈生意,怎还要把内人叫来,莫非作不了主?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着工装的女人来到了前厅,这女子生得十分俏丽,眉宇间又带着几分英气,未施粉黛,脸上还沾了些黄土,但也不影响那姣好的容貌。
再看王福安,让人不禁想到一句俗语。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王福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他脸上忽然有些得意,介绍道:“这是贱内,家里的瓷器都由他经手,公子先看看这些成品,需要多少,就跟他说。”
程玉臻看了几件抬上来的新瓷,确实和那样品成色相当,想了想,才道:“少爷我时间宝贵,不能在此长驻。十天,五百件瓷瓶,能不能做?”
“这……”王福安听到这数目,也惊了一下。随后看向女子,没好气道:“贵人问你能不能做?”
女子不知为何,从刚才就一直盯着程玉臻放在桌上的蛇,直到被丈夫问话,才醒过神,为难地点了点头。
王福安解释道:“公子莫怪,他只会烧瓷,不会说话。”
原来是个哑巴?
程玉臻看王福安刚才对夫人那恶劣的态度,好感又降了一级。他这人从小就不喜欢为难女子,怕她为难,又说:“罢了,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程家照单全收。”
听到这话,王福安乐开了花,又对夫人喝道:“听到没,赶紧回去烧瓷!”
程玉臻付了定金,天色已晚,打算明日再来考察瓷窑。
夜里,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