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没说话?也没动, 像尊静止了的雕像。

姜守言明知故问:“怎么了?”

程在野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潮湿的眼睫。

“姜守言,”他叫了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疼惜, 还有点一触即发的隐忍。

姜守言不想要?疼惜, 他只想要?更深刻的真实, 他活得太轻飘了, 明明处在这片空间, 却?好像游离在了真实以?外, 他混沌、迷茫, 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他紧紧抓着程在野, 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贪恋他旺盛的生命力, 妄图在温度的交换里, 也让自己得到片刻解脱。

姜守言的眼尾被程在野搓红了, 眼神却?带了点病态的苍白。

他缓缓垂下眼,伸出手。

房间里的灯光明亮, 那点痕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他在程在野的视线里沾了一点, 送到了唇边, 就在快要?舔上的时候, 被程在野一把扣住了。

姜守言一直觉得程在野的喉结很性感, 此刻那块凸起的骨头在他眼前痉挛似地滚动。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嘴巴张了半天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怎么了?”姜守言抬眼,在冷白的光线里显得无辜极了。

程在野急促地呼吸了一下,脖颈逼出了很明显的筋。

他往旁边偏了下脸,抓在姜守言膝弯的手指无意识用力,力道大?的让姜守言慢悠悠地闷哼了一声?。

程在野脑子里某根崩到极致的神经就那么嗡一声?断了, 他低下头凶悍地吻了过去,在姜守言的视线里一点点往里探。

太久了,久的好像快忘了这种感觉,所以?只需要?一点点便浓烈到一发不可收拾。

姜守言眼泪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他手指掐着程在野,闷热的呼吸便落到了面颊。

程在野吻着他的眼泪,问他怎么哭了。

姜守言答不上来,他愉悦的近乎窒息,却?又觉得还不够,他潮着一双眼睛坐了起来,程在野便随着他翻了身,支着腿靠在床头。

灯光映在姜守言眼底,他哆嗦着,在滑蹭间一点点坐实了。

程在野缓着气,抬手摸了摸他轻颤的眼睫。姜守言低头找着自己的点。他太瘦了,起伏间会有一小块不明显的凸起,姜守言伸手捂着,忽然就有些?撑不住了。

程在野捞住他,亲昵地用脸颊蹭他的掌心,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他,姜守言快要?溺毙在这样的视线里了。

他突然握住程在野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扣住了自己的脖颈。窒闷的感觉让姜守言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在没办法呼吸的虚拟永恒里,得到了由程在野掌控的,强烈的爱意。

他颤抖着靠在程在野肩头,心脏随着空气的涌入跳得很快。

直到现在,姜守言好像才真正有了点程在野就在他身边的实感,不是做梦,也不是想象。

他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过于压迫的环境,让他也把自己扭曲地框了起来。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天都过的很痛苦,但外婆就像个柱子似的把他撑了起来,偶尔太过绝望的时候,姜守言会一个人抹着眼泪想,总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他在那样的环境下待的太久,像一棵因?外力而扭曲生长的树,在近三十年?的光阴里已经定型了,旁人都说他温和,细致,能力很强,但实际上他悲观厌世,偶尔走在马路上都有想冲进车流里的冲动。

他缩在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壳里,不和世界建立过多的联系,这样就不会有放不下的东西。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自认为安全的活法,但他又深知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对?于前二?十八年?的姜守言来说,好多事情连改变一下都是不值得的。

但今天他二?十九了,在零点的时候收到了一朵雪做的玫瑰,程在野对?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又觉得,好像有了一点改变的勇气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