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厨房,那时家里刚买了大的冰箱,新的调料盒,里面整整齐齐是她码的糖,白芝麻,粗的细的辣椒粉,各种调料。那个暑假,每天支撑下去的动力就是一碗酸辣粉和贺雷的晚安。
厨房门前的核桃树还没砍掉,枝叶洋洋洒洒盖在窗外,映进来翠绿满屋。
沈知遥正看得出神,外面传来咚咚地闷响,有人敲门。
以为是妈妈忘了带钥匙,她快步穿过庭院去开门,忘了思考前面没听到车声,怎么会是妈妈。
贺雷出现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沈知遥没给他好气。
“看看你来,”贺雷瞟见厨房门开着,“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贺雷不请自来,还毫不见外地走进厨房,到了餐桌前,拽出椅子就坐下了,看见她整理的调料罐,端起来:“在做酸辣粉吗?”
“没你的份。”沈知遥把调料罐拿回来,放回气灶旁,拿出蒜头,掰开放在案板上,抄起菜刀狠狠拍下去。
“最近你都没给我带东西了。”贺雷望着她的烤箱,上次来不及收拾,不过大概被妈妈收拾过了,现在是晶晶亮亮的。
怎么,没有东西可以投喂你的野猫了吗?沈知遥这样想着,没有说出来。
“你都没给我做过酸辣粉。”贺雷的声音像是质问,用一种根本不存在的身份和资格,即使得不到回应,依然趾高气昂。
我给你做过,你不稀罕。沈知遥这样想着,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久久的沉默。
她更用力地将案板上的蒜瓣剁碎:“我给你做。”
气灶左边锅上的水轰烈地沸腾,右边锅里的油烧得劈啪作响。
她熟练的肌肉记忆让她快速地把调料在大白瓷碗里码好,放在餐桌上,端起小铜锅“嘶喇”地把滚油倒进去,溅起来的油花像是要跳到她的手腕上。
“小心。”贺雷的关怀在她眼里简直可笑。
她这边把粉条下进锅里,另一边择菜切菜。
粉条煮好了盛进碗里,调料放好了,配菜也放进去。他不吃香菜,她抓了一大把香菜丢进去。带着水珠的香菜屑在手指尖,抖也抖不掉了才算完,她心心念念记得的他的喜好,原本就一文不值,关于她把这些铭记于心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垃圾一样可以随时丢掉。
可他没有挑剔,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挑起来就吃。
他看着她忙碌又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他突然道:“要结婚,你也不错。”
纵然是这种程度的哄骗,连坚定的选择都不愿假装。沈知遥只想说别绑架我了。话说出口却变成了:“你放过我吧。”
“不想放过你,”他毫不在意地吃夹杂着香菜叶的粉条,“就想一直缠着你。”
你也配吗。话从口出:“我不配。”
他对不上了,安静吃完了,一口香菜也没挑。
沈知遥打开冰箱,她家是不会有他喜欢的可乐的,她找了半天,只有印象中在屈臣氏为了凑单买的一罐气泡水。
她拿出来,打开放在他面前。
从前他在她面前吃饭,吃完饭就喝水,她说对胃不好,他喝得更大口,他偏不听她的。现在,她不愿较这个劲了,随他去吧。
她没空应酬他虚情假意的目光:“快喝,喝完走,我妈要回来了。”
这话她熟悉,从前向来是她去他家的时候,他对她说的。
贺雷没有多说话,仿佛一切挽留都不符合他“高贵”的身份,他的眼里有舍不得,也传达不进沈知遥的眼里。
沈知遥看他就那么走了,甚至有点差异,按照他的性格,难道不该问一下“是因为谢知凡吗”,转过神来才想到,谢知凡是她的“表哥”。
她不明白,如果原本的时间线里是有谢知凡的,她怎么就没有选谢知凡呢,一个是无微不至的“哥哥”,一个是人尽皆知的人渣,无论怎么选也选不到贺雷,不过也难料,她现在看到自己那时候写的东西,依然对自己当年与贺雷的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