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好用手扣住他手腕,畏光似的?避了?避视线,“…我没化妆。别看了?。”
言漱礼却很不绅士地没有松开手,反而?变本加厉,拿指尖描了?描她戳进空气里的?长长睫毛。
“看过很多次了?。”他意味不明地应,“有什么区别。”
李絮心脏砰砰跳,没敢看他,故作镇定地辩驳,“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化妆技术。”
“那我道歉。”言漱礼薄唇微抿,从善如流。指腹仍是轻轻地抚,似在?拨弄一株野玫瑰带刺的?茎叶。
倘若不是太过了?解这?人冷若冰霜的?性格,会恍惚以为他是在?笑。
方桌太窄。两人脚尖对着脚尖,膝盖险些要碰到。李絮不知是心虚还是心悸,有些不自在?地垂着视线,却始终没有态度强硬地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一顿晚餐吃得魂不守舍。
李絮近来?睡眠和胃口都不怎么好,点的?牛肝菌意面都剩了?许多吃不完,又不想正在?逐桌询问食客反馈的?主厨大叔伤心。
实在?太不礼貌。
言漱礼便好心帮她把剩下的?食物解决了?。
终于轮到李絮有机会反过来?观察他。
言漱礼还是那样,滴酒不沾,只喝一杯柠檬气泡水。咀嚼时不言不语,不紧不慢,姿态从容又贵气。看起?来?不像在?吃剩饭,反而?像在?挑剔品味什么宫廷筵席。
跟他们?在?麓月府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知怎的?,李絮饮了?一口白葡萄酒,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渐渐平复了?下来?。
离开小?餐馆,原本薄薄的?暮色已趋深沉。门前广场游人如织,各个酒馆的?桌椅已经摆出了?路边,到处都是涌动的?人潮与喧哗的?言语。
月夜柔和。星辰缄默。风像夏夜的?呼吸。
两人一高?一低肩并肩走在?古旧的?石板路上,李絮突然问起?,“你以前有没有来?过佛罗伦萨?”
迎面有群青少年吵吵嚷嚷地走来?,言漱礼不动声色捞住她的?手,语调淡淡答,“小?时候跟父母一起?来?过。”
言漱礼的?父母。
思及那起?惨烈的?航空事故,李絮陷入短暂沉思,没来?得及察觉他们?勾缠住的?手。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不好硬生生挣开。
言漱礼英俊的?面庞浸在?钴蓝夜里,轻描淡写开口,“不带我逛一逛吗?尽一下地主之谊。”
明明看起来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李絮想了?想,“这?里应该跟你小?时候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言漱礼侧过头,视线下落,“就这?么敷衍待客?”
不请自来?,算哪门子的客。
“实事求是而?已。”李絮抿了?抿唇环,却没有再拒绝,“你事先降低一下期待值。我没做过正经导游,要是哪里讲得蹩脚,请不要介意。”
言漱礼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提及佛罗伦萨这?座城市,就绕不开圣母百花大教堂这?个标志性的?建筑群。
主教堂、洗礼堂与乔托钟楼皆以白、绿、红三?色大理石贴面,视觉恢弘而?华丽,梦幻得近乎虚假。除了?布鲁内莱斯基设计的?绝妙穹顶,他的?死对头吉贝尔蒂建造的?天堂之门亦凝结了?无数艺术心血。
李絮站在?这?扇并不对外开放的?黄金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向言漱礼介绍,“相比起?外立面,教堂内部的?装饰其实很普通,没什么值得看的?。不过据说?穹顶的?风景很好,近距离观看壁画的?效果也更惊艳。”
“据说??”言漱礼捉她字虱,“你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六年,没有上去过?”
“还没毕业的?学?生不能登顶。”李絮搬出学?校里流传的?那套说?法,“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言漱礼冷静指出,“这?叫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