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一直拒接陈彧的电话到?什么时候。”
手腕倏地被扣住。
言漱礼站定在路口,没再继续往前走,也不让她往前走。半边脸落在阴影里,显得英俊而阴郁。
他话中隐隐有种质问?的意味。
令李絮霎时间愣了愣。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明明白?白?对他说过了。无论是语音、文字形式,还是用?以佐证的影像证据。”
稍稍思忖过后,她很快整理好措辞,尽量简洁地将情况告知?。
“再听他错漏百出地编谎话骗我,或者做不切实际的保证或承诺,有任何意义?吗。他需要一点冷静下来的时间。否则我们话讲再多,都只是无效沟通。”
言漱礼皱了皱眉,脸色有点冷,好似对她的答复并不满意。
“怎么?”李絮似笑非笑地扬眉,“事到?如今,才想起给你表弟打抱不平?”
言漱礼神情冷漠,目中毫无波澜,关注的重?点与她天差地别,“你处理事情的效率太低了。”
“处理一段不同步、不平等?的亲密关系,比你想象中更麻烦。尤其当它还牵扯到?双方父母,以及第三者的时候。”
李絮完全接受批评,嘴唇翕动了一下,故作浮夸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顾及各方体?面了。就请别再苛责我了吧。”
言漱礼显然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体?不体?面的人。
“有更直接的解决方式。”他视线凝在她脸上,冷而深邃的,“要教?你吗。”
隐隐约约能感知?到?他指的是什么。
又不太敢确定。
李絮向来缺乏冒险精神,怯于揭开未知?的可能性。
“听起来像塞壬的陷阱。”她用?半真半假的微笑搪塞过去,“我还是习惯脚踏实地。”
空气静了差不多有一分钟。
绿灯熄灭,又再亮起。
李絮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言漱礼还是停留在原地。
他好高。
离得远了,李絮今夜又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高而挺拔。就像诗人笔下所描述的,旷野里的那棵树。
除了深扎地底的根系,以及不断生长的枝叶,他身上再无其余冗杂的东西?。泥土无法彻底吞咽他。霜雪也无法彻底掩埋他。
整个人野蛮而优雅,明亮而简洁。
那种李絮此生所不可能具备的,意味着坚固与稳定的简洁。
“言逸群和你学姐的婚礼定在下月初。二号。”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走过去,始料未及地换了个话题。
“我收到?请柬了。”李絮隔着一小段距离和他对视,“日期提前那么多,有点突然。”
“原本定在Amalfi Coast举行仪式。但言逸群那边的亲戚不方便出国,几位老爷子也吃不消长途跋涉,索性提前在潮起岛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思及霍敏思那位难缠的前男友,李絮赞同地点点头,“赶紧坐实,公开这段关系,对大家都好。”
“就隔十二天。”言漱礼淡声问?,“你中途还要回佛罗伦萨吗。”
单程飞行十几小时。
一来一回,再加返程,差不多三天时间就在飞机上浪费掉了。
倒没有窘迫到?心疼机票的程度。躺着去躺着回,也没什么倒时差的烦恼。只是平白?无故丢掉这么多天,自己感冒也没好全,纵然是李絮这种不以浪费时间为耻的人,都难免想高呼一句“人生苦短,时间可贵”。
但她当然不会?对言漱礼讲这种话,只笑笑说,“应该回吧,反正我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言漱礼顺着话题向下,“你今年?夏季毕业,学分应该已经修完了,不必再上课。”
“当然。”李絮拎了拎唇角,“别看我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很用?功的。”
毕竟天赋不够,就要刻苦来凑。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