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好安静,自?己反反复复揉搓的一颗心,惟有?雨水淅淅沥沥的幽暗声音。
“言漱礼。”
李絮抬起头,异常真?诚,又异常茫然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犹如被捉住的游魂一缕。
“其实你?究竟想要?什么?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怕我欠你?太大人情,我还不起。”
他们目光与目光对峙,默不作声地交锋。
言漱礼五官深邃,眉骨与鼻梁皆高得立体,这么一言不发低垂眉眼时,很容易呈现一种?薄情漠然的气质。
他掀了掀唇。
李絮已经准备好接受任何形同箭矢的话语。
然而言漱礼面无表情,只不轻不重说了句,“我想吃跑马地附近那?家诚记的西多士。”
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顿了顿,又补充,“厨房换了季节菜单。刚刚试菜,我吃了一半,没吃下去。”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李絮愣在原处,半晌,没忍住笑了出来。
应该还是笑得不漂亮。
因为言漱礼没有?停止抚摸她的眉睫。
这一瞬间,倏尔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底气。李絮伸手将?他指间的烟抽走,据为己有?。
“要?我请客吗。”她吸了肺腑空空的一口,撩起嫣红眼皮,含着薄薄泪眼笑望他,“可是我手袋还落在里面。”
烟雾拂了他一身。
言漱礼宽宏大量地没有?与她计较,维持这姿势对视半晌,才不紧不慢松开抚她腮颊的手。
“等我五分钟。”他低声嘱咐。
随即离开了。
夜还很新鲜。
李絮衔着他抽剩的半支烟,倚到?他刚刚倚过的窗棂。
这处正对着一页湖泊,白玉兰恰逢花期,临风皎较地遮住半片视野。一瞬风动,一暗一白,令人恍惚感觉自?己正在从夜晚边缘向?外眺望。
尼古丁是抚慰焦虑最有?效的选择。
在不断飘散的灰雾之?中,李絮掐灭烟,思绪终于慢慢冷却下来。
过不多时,循着脚步声回?头看。
失而复得。
言漱礼已经穿过长廊,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长身而立,站在一盏并不明亮的酸枝宫灯下,冷淡倨傲,臂间挂着她遗落的双面呢大衣。
李絮间或会错觉,他就像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味那?样,是一棵在冰天雪地里无声焚烧的巨树。
往下投落阴影与灾厄。
往上接住一朵云的降落。
他站在那?里等她,李絮离开窗棂,向?他走去。
“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她接过自?己的手袋,微微垂着眼,掩下不安,佯装漫不经心问?。
言漱礼抖开大衣,平静而绅士地,拢住她浸在风中的单薄身躯。
其实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人编造借口。
但她既问?了,他还是选择回?答。
“说”言漱礼轻描淡写,“我们目前关系很稳定。”
第14章 14 可以暂时住在我那里。
14
一架全黑喷漆的布加迪Chiron SS疾驰于雨夜高速。
由?北至南, 白?色沿海公路犹如盘踞的巨蟒,为了避免拥堵,言漱礼特意绕了一段远路。
他今日穿得休闲,没带司机, 开的超跑也不符合商务定位。与往常高效利用?碎片化?时间处理工作的风格截然不同, 更像是临时安排的私人行程。
倘若是平日里的李絮, 一定会?敏锐地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同。
然而今夜连番状况, 又逢身体?不适精神不济。她恹恹坐在副驾,什么都懒得思考, 只心不在焉数着雨刷的机械摆动与挡风玻璃滑落的水迹。
换了车,车载音响的选曲也换了。
不同于巴赫的简约庄重?,潮湿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