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狮子。
姿态却是好整以暇的。
仿佛在俯视一只无法构成任何威胁的蚂蚁。他所能窥见的,皆来自于对方残忍的怜悯。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李絮像丢烫手山芋一样,高高兴兴将哭闹的儿子丢给他,自己转而抱起还在美滋滋喝蔬果汁的女儿,语气还有?些出奇,“早上明明还打了电话,改行程怎么不?跟我说呀。”
“提前谈完了,就?提前回来了。”言漱礼稳稳当当抱住小?朋友,让他趴在自己肩上,动作自然又熟练。
“那?我们待会儿去思思新开的餐厅。”李絮仰头瞧他,颊边抿出浅浅梨涡,“前几天开业,你还没去试过?菜呢。Aria喜欢看那?边的水母和热带鱼。”
“好。”言漱礼语气淡淡,伸手帮女儿扶住小?海獭水瓶,“看看都养的什么品种,我让人复制到家里的海缸里。”
“不?要。”李絮不?是很同意,“反正餐厅就?在附近,想看的话,走几步就?到了。你别瞎折腾。我估计你女儿没看几次就?腻了。”
日常又琐碎的对话。
陈彧站在树荫里,若隐若现,听她轻微扬起的尾调。
她所吐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皆携着轻而安定?的甜蜜笑意。
没能继续窥探下去。
他很快就?被请离了这个与自己无关的、美好而静谧的午后。
“陈先生。”
保镖态度礼貌而不?失强硬,将他架到一辆低调停留的商务车上,“言总让我转告您。慎重?。事情既已办完了,就?请回悉尼吧。我们已经帮您安排好回程的航班了。”
多一秒的时间,都不?肯施舍。
陈彧望着舷窗之外,边缘锋利的云团,以及空无一人的日落。
他的手机被攥紧在掌心里,安静得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爷爷叫他回旧宅吃饭,他没能赴约,陈家也?没人找他,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打。
屏幕干干净净的,惟有?一则来自罗跃青的信息。
那?个女人不?敢打扰,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看起来过?得还好吗?】
出乎意料地?,在陈志诚抛弃罗跃青母子的这五年间,一直都是陈彧在打钱资助他们的生活。
他想的是,李絮心那?么软,那?么渴望有?一个家,不?论话说得再?狠,事做得再?绝,总有?一天,她也?会回头去找罗跃青的。
他帮她好好照顾她妈妈。
她是不?是也?会因此而对自己心软几分呢?
而此时此刻,在渐渐远离她的万米高空之上,陈彧突然感觉自己想错了。
李絮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心软。
这五年间,她一次都没有?再?接起过?罗跃青的电话。
而那?个渴望得到爱的小?姑娘也?已经慢慢长大,不?再?需要从?过?往陈旧而贫瘠的关系之中寻求慰藉。
她已经重?新拥有?了一个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家。
在飞往云城的那?趟航班上,陈彧紧张得辗转反侧,片刻难眠,一直不?断在想,不?断在祈望。
要是她过?得不?那?么幸福就?好了。
要是她过?得不?那?么幸福,那?他就?有?机会可以带她走,可以弥补从?前,可以承诺更多未来给她。
然而事实是,一旦萌生了这种伤害她的想法,他就?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彻底输掉了参与她幸福的资格。
这就?是言漱礼和他之间的不?同。
陈彧又一次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不?再?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他早已彻底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