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漱礼牵着她跨过液压游泳平台,穿过艉阱的沙龙休息区和船侧走道,进入主甲板。
随行几人也陆续登船收锚,上到飞桥驾驶区,默默隐身?,将底下空间留给?雇主。
游艇破浪离港,朝着东南方向匀速航行。
日光渐渐萎缩,犹如一枚熟透的橘子,汁液迸洒,将四周的云层晕染成粉橙色。
海蓝得一望无垠,一切都在美?不胜收地扩张、闪耀。
李絮站在甲板栏杆边,长发与裙摆被海风吹得猎猎起舞。咸腥的、新鲜的、生于?虚无之境的风。令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其形状。
言漱礼走过来,下巴抵住她发顶,双手撑住船舷,从背后将她轻轻拢在怀中。
李絮仰头,看他颠倒地出现在视野里,终于?找到机会问,“带我出海做什么?”
“钓鱼。”言漱礼没什么表情地垂眼,将她搂得更稳,“免得你只能远远地看。”
“我就是无聊看看。”李絮辩驳,“又不是真的想要钓鱼。我迄今为止,也就只摸过一两次钓竿。”
“那?就不钓。”言漱礼从善如流,“反正也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和你出来看日落。”
李絮心?砰砰跳起来,忍不住回身?,清炯炯地望入他眼睛。
柑橘坠入海中。
日落就在他们面前发生,由?他们共同见证。
游艇在近海僻静处锚泊。点?点?星光的夜幕低垂,远远可见亚港灯火璀璨的繁华夜景。坐在白?发苍苍的海浪里,所有的光,都离他们很远,又很近。
他们没有进船舱,直接让厨师将餐桌布置到前甲板的沙龙区,漂浮在温和而狂野的海上,吃一顿无人打扰的晚餐。
李絮吃得不多,喝得不少,独自?饮空半瓶库克。混合熟梨、柑橘与蜂蜜的白?中白?香槟清冽爽口,轻盈馥郁,令人不自?觉就溺在绵密的气?泡里。
还欲再斟半杯,酒瓶却被蓦地抽走,连同冰桶一齐移开。
“你喝太多了。”言漱礼对待酒精的态度一如既往。
“好严格。”李絮眨眼笑笑,“我酒量真的很好的,你别不信。”
况且很多时候,她都习惯性依赖一点?点?微醺醉意,来支撑自?己的冒进。
言漱礼没有理会她的辩驳,起身?给?她换了一杯无酒精莫吉托。
李絮窝在折角沙发,懒懒散散望他背影。
距离钢筋水泥的城市中心?远了,夜幕澄澈,无声无息显现出几枚闪烁的星。
好突然地。有璀璨的光划破黑蓝夜空。位于?城郊的主题游乐园,准时准点?燃闭场焰火。
咻。
嘭。
海上听不到破空声。
惟见一束束火树银花,循环往复,在深蓝夜空爆裂、枯萎,徒留浪漫的余烬。
他们第二次,抑或也可算第三次,一起看烟花。
引发许多浮浮沉沉的思绪。
“有个?问题。”李絮伏在船舷边,收回眺望的视线,醺醺然望向身?边人,“其实我想问你很久了,Leon。”
她腮颊微微泛了红,自?己浑然不觉。眼底洇着湿意,亮晶晶的,在甲板昏暗的灯下亦格外分明?。
言漱礼伸手擦拭她眉眼,那?片皮肤干燥而柔软,没有错以为存在的雾气?。
“问。”他言简意赅。
海水在轻轻晃动。
搅得李絮的心?,亦随之轻轻晃动。
“当初在麓月府,我们恰巧碰到的那?天晚上。”她望进那?双深邃的琥珀眼,语速很慢地道,“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拒绝我?”
“现在才来好奇这个?问题。”言漱礼的目光低低掠过,像一阵无声的风,“会不会太迟了。”
“起初我觉得你是勉为其难,将错就错。”李絮慢声慢气?地试图分析,“可是后来想想,你不愿意做的事?,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逼你。你也不是那?种见人可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