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电流声响起，然后是如同水滴落入湖面的声音。叶照眠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白色空间里，脚下荡开一圈圈涟漪。远处，蓝色光点如萤火般聚集，逐渐勾勒出一个她魂牵梦萦的轮廓。

“爸爸……”这个称呼从她唇间溢出时，叶照眠感到喉咙一阵刺痛。光点凝聚成熟悉的身影父亲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灰色毛衣，眼镜后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她。是记忆中最后的样子，却又比记忆中年轻许多，没有冤狱岁月留下的憔悴痕迹。

叶泊乔不，这个由数据构成的影像露出困惑而关切的表情。叶照眠突然意识到自己精心维持的贵妇形象正在崩塌。她的嘴唇颤抖着，精心描画的眼线被突如其来的泪水晕染。四十五年来第一次，她允许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小眠？”父亲的声音和记忆中分毫不差，正是那个每晚给她读睡前故事的声音，“你都……长这么大了？”

叶照眠的膝盖发软。她向前踉跄几步，却在即将触碰到父亲时停住了。她害怕这只是一个会破碎的幻影。但当她颤抖的手指终于碰到父亲的手腕时，那触感真实得令人心碎温暖，带着父亲身上特有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爸爸，他们找到真凶了。”叶照眠的声音支离破碎，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是赵明德和薛见巍，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他们做的。但是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盗窃厂里财物的人是他们。而你，是个英雄。你藏在你和妈妈结婚照相框后面的证据，我们找到了。他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爸爸，你听到了吗？”

她看到父亲的表情从惊讶转为释然，然后是深深的心疼。叶照眠突然想起那些被同学指指点点的日子，想起母亲一夜白头的那个早晨，想起自己半生都在收集证据的执着。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我听到了，宝贝，我听到了。你做的很好。”叶泊乔轻声说，张开双臂。这个动作击溃了叶照眠最后的防线。她扑进那个等待了四十五年的怀抱，泪水浸透了叶泊乔的毛衣。父亲的手轻抚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她做噩梦时那样。

“我和妈妈、姐姐，我们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叶照眠虽说在报喜，但却忍不住在父亲肩头抽泣。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叶照眠嗅着父亲身上淡淡的墨水味，那是童年最安心的气息。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优雅从容的贵妇，不再是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她只是那个在雨夜里失去父亲的小女孩。

“时间还剩三分钟。”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叶照眠猛地抬头，惊恐地抓紧父亲的手腕：“不，还不够！我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她语无伦次地开始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母亲的身体状况，她的事业，她的婚姻和家庭，姐姐的近况，叶安晏和叶扶摇……

叶泊乔安静地听着，目光温柔。当系统再次提示只剩一分钟时，他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小眠，能再见到你，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爸爸已经很满足了。”

“不要走……”叶照眠绝望地拼命摇着头，指甲几乎要嵌入父亲的手臂，“求求你……”

“我的小公主长大了。”叶泊乔微笑着，那个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笑容，爸爸为你骄傲。”

白光开始吞噬叶泊乔的轮廓，叶照眠发疯般地想要抓住那些消散的光点。“不要！再等一等！”她尖叫着，却感到怀中的实体正在变得透明。

最后一刻，父亲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就像小时候道晚安时那样。然后，世界归于一片空白。

实验室里，叶照眠猛地睁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一直守在一旁的叶扶摇体贴地递上纸巾，却惊讶地发现他向来举止优雅的母亲此刻正捂着胸口，又哭又笑。

“妈？你还好吗？”叶扶摇关切地问道。

叶照眠擦去泪水，看向镜中的自己妆容花了，头发乱了，但眼神却比来时明亮许多。她轻轻触碰额头上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吻痕，嘴角扬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