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忍耐,习惯利益交换。父母和祖父母离世后, 读初中前的日子他都住在小姨家,小姨对他关怀体贴毫无怨言, 但简青知?道自己给?当时还没念完大?学的小姨带来了多?大?麻烦,所以他尽量让自己变得容易养活。

久而?久之, 简青对喜恶的感?知?逐渐迟钝, 只有穿书者和六岁那晚的真相能挑动他的神经。

其?余的, 有可以, 没有也行。

罕见地,简青被贺临风问住。

可他又答应了对方,不得不放弃敷衍,绞尽脑汁。

“窗帘, ”犹疑地,简青道,“有点透光。”

事实上他最近睡得挺好,鸡蛋里挑骨头原来是这种滋味。

然而?,真要他承认住在贺临风家比住在自己家舒服,简青就像被甜豆浆糊住嘴,宁愿招人烦地挑三拣四。

偏贺临风满脸欣慰。

“成,”行动力一流,他笑,“周末去买。”

“别的呢?”

简青抿唇。

四分钟居然这般漫长,他决定反客为主:“我和谭开霁是同学。”

“江大?金融系。”

有资格接管家族企业的二代,没几个真·花瓶草包,谭开霁更是其?中佼佼,样貌出众成绩优异风度翩翩,刚报道便引发?校园热议,身为同系同班的同学,考勤全满的简青却过了许久才知?道对方。

他那时太忙,忙着处理小姨在自己成年后“物归原主”的公司有小姨护着,简家虽被吞食瓜分,总归留下了点死死攥在手?心的底牌,充当东山再起的“余烬”,盼着哪一日能星火燎原。

除了上课,简青从不在江大?多?呆,会注意到?谭开霁,是因为穿书者。

穿书者叫对方男二。

“虐恋情?深”“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穿书者嘀嘀咕咕,视线在自己和谭开霁之间扫来扫去,一副不想让他们产生交集的忧心。

于是简青主动停步,坐到?谭开霁旁边的位置。

男二。

原著没有明确CP,只用一句“最终真相大?白,北江恢复安宁”草草标注完结,挖坑不管埋,留下一堆未解之谜,“男二”就意味着对方是除自己之外占比最重的角色,或许线索会随着谭开霁登场而?出现。

抱着这样的念头,简青选择顺其?自然。

几次小组课题的合作后,他和谭开霁成了稍稍亲近些的同学。或者叫朋友。

但简青没料到?对方会向自己告白。?*?

在他明确拒绝的前提下,一而?再,再而?三。

那些瞬间,让简青第无数次感?受到?所谓剧情?带来的窒息,他理解谭开霁无辜,却难以遏制地迁怒。

大?概是最后一次争吵他表现得过于冷酷,没多?久谭开霁便申请交换出国,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再见面,则是八卦新?闻常提的那场晚宴,自己作为东道主,刚下飞机的谭开霁风尘仆仆,被媒体拍个正着。

涉及穿书者的部分简青不能说,除此之外他都可以告诉贺临风,平淡且客观,三言两语讲完自己和谭开霁的纠葛。

贺临风心底百味杂陈。

有庆幸,更有后怕。

他太了解青年的内在多?么柔软,倘若谭开霁当年没出国,而?是选择忍住风霜化开那层厚重的壳,结局未必是今天。

未必是形同陌路。

未必是错过。

错过。贺临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胸口的酸涩又添一分。

简青挑眉:“你这什么表情??”

他从未对旁人讲这些,难得旧事重提,当然会在意听众的反应。

贺临风:……大?概是嫉妒现任的前任的表情?。

可简青不是他的现任。

谭开霁更不是前任。

罕见地,贺临风生出点患得患失,自己与简青的亲昵恍若镜花水月,随时会随着后者搬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