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了,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比梨梨当年轻多了。”温靖宇突然说,声音里带着温梨从未听过的柔软,“您看这小手小脚......”
沈芸的指尖终于触到婴儿粉嫩的掌心,被新生儿本能地攥住时,她忽然哭得不能自已。
那些被孕期焦虑扭曲的岁月,那些因莫须有的猜忌而错过的时光,此刻都融化在这个小小的温度里。
温梨看着沈芸佝偻着背,像捧着易碎的珍宝般将婴儿贴在胸前,忽然发现沈芸的白发已经多到藏不住了。
裴琰的手悄悄握住温梨的,她这才察觉自己脸上全是冰凉的泪水。
病床微微下陷,沈芸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婴儿的奶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奇异地中和了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眉毛像你。”沈芸轻声说,枯瘦的手指轻轻描摹小婴儿的轮廓,“刚出生那会儿,你也总这样皱着眉睡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对温梨说过这些。
“我现在还整夜睡不着,总要去婴儿床看看宝宝还在不在呼吸?”
她看着沈芸震惊的表情,破涕为笑,“阿琰说我快把婴儿监护仪盯出火星子了。”
裴琰适时地插话,“昨晚上她非说宝宝十秒没动,把值班护士吓得跑过来,结果发现是宝宝睡得太熟了……”
笑声像阳光般驱散了病房里最后的阴霾。
温梨望着沈芸的笑脸,忽然发现母亲眼尾已经有了纹路。
原来在她们互相折磨的岁月里,时间从未停下脚步。
“梨梨。”沈芸忽然挺直了背脊,将婴儿还给裴琰,枯瘦的手却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带着'不被爱'的猜想长大。”
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像老树的根须,“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温梨感受着手心的触感,心里五味杂陈。
她父亲说过,沈芸在怀她的那半年偷偷往新生儿科跑了几十趟,就为了跟护士学怎么给早产儿做抚触,甚至还会请专业的育儿师……就是想她出生以后会好好照顾她。
可到后来这些都因为一个名字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温梨也已经不在意了。
自己孕吐最严重时,厨房里总会莫名出现合胃口的酸梅汤。
这段时间所有的饭菜都是合她胃口的。
沈芸离开之前还想着尽力要弥补她。
甚至她还救了她和宝宝。
总之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向前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您得先把身体养好。”温梨反握住那双颤抖的手,轻轻将母亲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等宝宝会叫外婆的时候,您要是还插着输液管,她该以为外婆是什么医疗设备了。"
沈芸又哭又笑的模样让温靖宇背过了身。
裴琰怀里的婴儿突然咿呀一声,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沈芸已经条件反射地伸手托住了宝宝的后颈。
那个标准的新生儿抱姿,让温梨终于忍不住扑进母亲怀里。
消毒水的气息被熟悉的体温覆盖,温梨听见沈芸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原来有些记忆从未消失,只是被刻意封存,等待某个破冰的瞬间重新苏醒。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沈芸的手终于稳稳落在女儿背上,像找回了一件遗失多年的珍宝,“梨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温梨缩在她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才像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犹豫着问出了口,“对了,温竹出国之前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了,现在呢?她的情况怎么样?”
沈芸在医院住院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到底是请了专业的护工照顾……还是已经?
说实话,她真的不想问,可是于情于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