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无路可退,压下心口翻腾的情绪,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我见犹怜的脆弱神情,对着陆靖琪盈盈一拜:“多谢陆大人提点,妾身明白。”

......

将军府的书房内,松烟墨的清冽气息弥漫。

沈知修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卷军策。

白若璃安静地坐在下首的绣墩上,捧着一盏热气袅袅的清茶,她低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掩住眸底翻涌的暗流。

“将军,”管家李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大人来访。”

沈知修眉头蹙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不耐。

“他来做什么?”沈知修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悦,自见过沈清霜身上那些伤之后,他对这个妹婿,已是厌恶至极。

他还没登门找他算账,倒是自己找上来了。

“陆大人说...是有关清霜小姐的事,务必面禀将军。”李管家的声音有些迟疑。

“让他进来。”沈知修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靖琪很快走了进来,脸上布满憔悴,就连带着步履都似乎有些沉重。

一进门,目光先是扫过沈知修,随即在白若璃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大哥。”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委屈?

沈知修并未起身,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也并未开口让他落座:“陆大人到访,有何贵干?”

陆靖琪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冷意,径直坐在一侧的椅子,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开口,声音带着难以启齿的屈辱:“妹婿此来,实乃心中积郁难平,有些话...不吐不快!事关家门清誉,更关乎大哥、关乎沈家一世英名,思来想去,纵使家丑不可外扬,也断不能再替她遮掩下去了!”

白若璃适时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起脸看向陆靖琪,小声劝慰道:“陆大人...有话不妨慢慢说,将军近日也甚是不畅。”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红丝,直直看向沈知修,“大哥!我陆靖琪自问待清霜...一片赤诚!当初清霜求陛下赐婚,我也亦是真心仰倾慕她相府嫡女的风华!可谁曾想...谁曾想...”

他声音突然有些哽咽,“自她嫁入我陆府后,就一直与我离心,起初我也不懂,后来才明白,她心悦之人一直是她那位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沈知修冷硬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顾砚之将她护在身后的姿态,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起。

“不错!”陆靖琪捕捉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道:“此事我本不愿提及,怕污了大哥的耳朵,也怕说出来损了沈家清名!可如今,她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毫无廉耻可言!”

他痛心疾首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我念及与大哥袍泽之谊,更念及她终究是沈家女,一直隐忍不发,只盼她能迷途知返!可谁知,她竟多次私会外男!被我撞破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以死相逼!”

他语速加快,情绪激动,“大哥,你说我...我能怎么办?我陆靖琪再不堪,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我只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替她遮掩这些丑事...”

他仿佛承受不住巨大的屈辱,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我一片真心待她,她却不知从何处染上了那要命的噬心蛊...我曾想为她延医问药,她却威胁我,说若我敢声张她失德之事,她便立刻自戕,让沈陆两家一同蒙羞!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沈清霜是为情...为那奸夫所困才落得如此下场!”

陆靖琪几乎是声泪俱下,语气中满是绝望,“求大哥看在你我两家有姻亲之谊,看在沈相一生清名的份上,管束一下清霜,莫要再让她做出有辱门楣、累及父兄的丑事来了!”

‘私会外男?’

‘以死相逼?’

他本就对沈清霜失望透顶,此刻陆靖琪的控诉,更是在明晃晃地打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