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官道上,马车碾过雨后泥坑,惊起栖在枯枝上的寒鸦。
沈知修勒紧缰绳,玄铁护腕沾着晨露。
他回头望向车厢,白若璃正蜷在狐裘里昏睡,苍白的唇瓣随着颠簸微微开合,像是在重复某个名字。
“将军,该给白姑娘换药了。”
赵阔捧着药匣候在车辕,目光扫过车厢中的白若璃,看着她颈间已经慢慢淡去的掐痕,思量片刻道:“前面就是青州驿站,要不要去休整......”
“不必。”沈知修掀开车帘,血腥气混着轻微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白若璃脊背的绷带又渗出血迹,最深处隐约可见森白骨茬,那日为他挡下的狼牙棒,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不可逆的伤。
他指尖抚过药瓶上沈家的纹路,这是他身上带的最后一瓶金疮药。
瓷瓶将倾的刹那,白若璃突然攥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阿爹......求您别丢下我......”她眼角沁出泪珠,发间沾染的松烟墨香与血腥气交织,“阿爹...玉门关的雪冷不冷......”
沈知背在伸手准备拔剑的手,被少女无意识的梦呓钉在原地。
车外忽然传来马匹惊嘶,赵阔的怒喝混着箭雨破空声炸响:“有埋伏!”
十二名蒙面黑衣人自树冠跃下,齐齐立在马车前。
沈知修从马车中飞身出来,手中银枪横扫的瞬间挑飞三枚淬毒袖箭。
“是漠北的死士!”赵阔斩断迎面劈来的长刀,刀身烙印的狼头图腾刺得他目眦欲裂,“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沈知修枪尖捅穿敌人咽喉,温热血浆飞溅到马车小窗上,白若璃目光惊惶从布帘后窥看着一群人打斗。
少女突然尖叫着就要扑向车外,“药......我的药......”
沈知修反手将白若璃推回车厢,可装着金疮药的瓷瓶却滚进灌木丛中。
沈知修劈开缠斗的两名死士纵身去捞,后背空门大开的刹那,两柄长刀交叉斩向他的脖颈。
察觉到劲风袭来,沈知修空中扭身以银枪相撞。
“叮!”
落地的瞬间,枪杆已经横扫出手,瞬间将偷袭者的膝盖击碎。
......
暮色四合时,他们才终于寻到一处遮风地。
白若璃倚着斑驳的门框边上,看沈知修将最后一点药粉洒在她伤口。
男子身上玄甲上的血渍早已凝固成褐色,衬得他眉眼愈发凌厉如刀。
“将军的伤......”她指尖虚虚点向他肩胛的箭痕,被沈知修侧身避开。
“无碍。”沈知修扯下披风罩住她单薄肩头,“我去寻些止血草,赵阔就在门外,有事便唤他。”
木门合拢的刹那,白若璃眼底水雾倏地消散。
她赤足踏上桌面,足尖轻点,便从高悬的房梁之上取下一封信。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她刚想拿书信凑近去看,忽听门外传来重物坠地声,是赵阔的佩刀...
“白姑娘好手段。”陆靖琪的皂靴碾过门槛,“连沈知修这等人物都被你玩弄股掌之间。”
白若璃反手将书信藏入袖中,楚楚可怜的模样已化作冰霜:“陆大人深夜前来,总不会是为了夸妾身两句吧?”
“自然是为送姑娘份大礼。”陆靖琪击掌三声,两名黑衣人拖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扔在桌前。
那人右腕刺着沈家军的鹰隼图腾,正是沈知修特意从玉门关带回京都面圣的证人。
白若璃瞳孔微缩,面上忽而挂起一抹冷笑:“这是何意?”
“北疆通敌案的证人我已经替你处理了。”陆靖琪靴尖在尸体上轻踢了一脚。
寒光乍现,白若璃袖中软剑已抵住陆靖琪咽喉:“你在威胁我?”
“白姑娘何必如此说话,我们的关系,永远只会是合作。”陆靖琪缓缓推开横在咽喉处的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