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方,分明就是她在太后宫中伺候,娘亲病重难愈,她不得已在慈安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换来的‘恩典’,太后开口让太医院的人去瞧瞧娘亲。
袁正宏佝偻的背脊撞上书架,架上官窑瓷瓶霎时间碎了一地。
他不相信般一封封抓起药方对着烛火细看,好半晌怒吼道:“好一个慈悲为怀...好一个济世救人!”
“王雍鸣要你背漕运司的黑锅,太后要你妻女的性命。”顾砚之的拿起此刻散落在桌上的药方,在烛火上点燃,“而本官,能让你亲眼看着要加害你们的人下地狱,这就是我与他们的区别。”
房间陷入死寂。
袁正宏佝偻的背脊剧烈颤抖,官袍下的手攥得关节发白。袁小蝶忽然抓住父亲颤抖的手,
“爹爹......”
她仰起哭得通红的小脸,目光却忍不住飘向顾砚之的侧脸。
檐角灯笼的光晕染在他眉间,将那点冷厉都化成了让她心尖发颤的温柔,
“顾大人是好人,他刚才救我的时候......连自己性命都不顾,还替女儿挡了一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说完的时候,耳尖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顾砚之闻言挑眉,倒是多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刚才分明被吓得腿直哆嗦,此刻倒是会替他添柴加火。
“够了!”
袁正宏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他看着着女儿望向顾砚之时羞红的脸颊,突然想起他与妻子初识时,她也是这样望着高中探花的自己,眸中盛满星子。
第二十六章:心碎
袁正宏将茶盏搁在案上,青瓷底托磕出清脆一响。
他望着窗棂外飘落的槐花,声音沙哑似被砂纸磨过:“顾大人,十几年前,袁某初入漕运司时,也曾张狂到以为这天下尽在股掌。”
他枯槁的手指摸着茶盏边沿,“如今半生汲汲营营,才知所求不过妻女平安。”
继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头看向顾砚之开口道:“如今沈小姐已经平安,袁某这浑水也已蹚够......还望大人能够放过袁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