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心描画的妆容彻底花了,凤冠歪斜,象征着无上尊荣的百鸟朝凤宫装,此刻只衬得她像个被扯下戏台,狼狈不堪的丑角。

......

暴雨后的冷宫西苑,分外/阴冷。

沈清霜被两个粗壮的太监死死按着肩膀,跪在一片刚从偏殿废墟扒拉出来,混杂着尖锐瓦砾的湿地上。

孙太监那张枯树皮般的老脸扭曲着,手里攥着一根浸透了水的粗糙藤鞭,鞭梢还滴滴答答淌着泥水。

“小贱人!丧门星!”

“让你堵个窟窿,你倒好!给咱家把半边房子都弄塌了!惊了贵人的耳朵,冲了皇后娘娘千秋的喜气!咱家看你是存心找死!”

话音未落,那蘸了泥水的藤鞭带着破空的尖啸,狠狠抽在沈清霜瘦削的脊背上!

“啪!”

一声闷响,湿透的粗布衣衫瞬间裂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

剧烈的疼痛让沈清霜猛地绷紧了身体,牙关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将那声几乎冲破喉咙的痛呼死死压了回去。

“让你晦气!让你晦气!”孙太监一边咒骂,一边疯狂挥舞着藤鞭,每一鞭都结结实实抽在皮肉上,留下纵横交错的青紫肿痕,很快又渗出细密的血珠。

不知抽了多少鞭,孙太监自己也气喘吁吁,手臂发酸。

他停了手,看着地上蜷缩着,背上血痕交错也依旧没有哀嚎求饶的身影,老眼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和更深的烦躁。

“骨头倒是硬!咱家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几时!”他啐了一口浓痰,正落在沈清霜手边。

“给咱家跪好了!跪在这瓦砾堆上!跪到太阳下山!好好反省你这身晦气!”

两个按着她的太监松了手,嫌恶地退开几步。

沈清霜失去支撑,身体晃了晃,膝盖重重砸回那片尖锐的碎瓦砾上,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背上的伤口,混着血水蜿蜒流下。

......

养心殿内,殿门在徐安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间所有声响。

“陛下。”顾砚之躬身行礼。

萧承煜放下朱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晏留说有要事禀报,所为何事?”

他抬眼,目光落在顾砚之摊开的掌心。

一块边缘焦黑卷曲的铁皮残片,静静躺在他手掌上。

萧承煜的目光在触及铁片图案时,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臣已亲自确认,西苑冷宫西侧偏殿废墟,即为当年玄真道人炼丹之所,玄真丹房。屋内所用药物残迹,合用即为先帝驾崩前的病症。”

“此物,”他指尖点了点掌心那铁皮残片,“乃沈尚宫于丹房废墟中寻得。其纹样,与逆贼周显临死前描绘的分毫不差!”

“陛下,这些证据环环相扣。指向何人,陛下心中,当有明断。”

“够了!”萧承煜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他双目赤红,死死瞪着顾砚之。

“铁证如山?!你要朕如何明断?!顾砚之!你告诉朕!”

“她是朕的生母!是朕的生身之母!是当朝的圣母皇太后!”

“弑父...弑父之仇?”他喉咙里发出怪声,像是哭又像是笑。

“你要朕如何面对?此等丑闻一旦昭示天下,我萧氏皇族威严何在?

大冀朝堂体统何存?!天下人会如何看朕?

朕百年之后,要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朝野动荡,江山倾覆,就在眼前!

你告诉朕!朕该如何?!”

他踉跄着绕过御案,几步冲到顾砚之面前,双手死死抓住顾砚之的官袍前襟:

“顾卿...晏留!此事...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务须秘密查证!朕要更多实证!更多!明白吗?绝不可打草惊蛇,绝不能...绝不能伤及太后凤体分毫!”

“至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