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府的老管家,周福。

短短几日,他仿佛老了二十岁。

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灰白头发如今散乱地跟稻草似得,身上那件还算体面的绸布褂子,不断散发着酸馊气。

他一步一挪,终于挪到了顾府大门斜对面一处高大石狮的阴影里。

这距离,既能看清大门,又足够隐蔽。

周福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他解开一层层包裹,最后露出的,竟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锦缎坎肩!

那坎肩的料子极好,是周显平日最喜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物。

老管家猛地将这件坎肩紧紧抱在怀里,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老爷...老爷啊...您死得好惨...好冤呐......”

“太后娘娘...明明答应过的...答应过给老爷一条活路的...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要灭口啊...”

“老奴...老奴没用...护不住您...护不住周家...”

哭嚎声持续了许久,直到周管家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才猛地止住。

“老奴定会为您将这东西送出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请旨

良久,周福终于鼓起勇气,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就要往顾府大门而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的刹那。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抵在他后背!

周福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一只手便闪电般捂住了他大张的嘴,力道之大,几乎瞬间捏碎了他的下颌骨!

另一只手则是如同铁钳,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颈骨,猛地一拧!

“咔嚓!”

一声轻响,在夜里几乎微不可闻。

周福瞬间被了断了所有生息,那件锦缎坎肩,从松开的手中滑落,尚未落地,就被身后那只手凌空抓住,塞入怀中。

黑影无声无息地蹲下,动作麻利地将尚带余温的尸体扛起。

警惕地扫过空荡的长街和顾府紧闭的门窗,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黑影扛着尸体,悄无声息地退入旁边那条窄巷深处。

巷子里,另一道黑影早已等候其中。两人配合默契,迅速将尸体装入麻袋后,又将地面上撒满烈酒,浓烈的酒气弥散开来,掩盖了那一点微末的血腥味。

一切痕迹,都在须臾间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窄巷重归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

将军府内苑,沈知修高大的身影立在白若璃的房门外。

他踌躇了半晌,这才抬手在门扉上轻轻叩响。

门很快开了,白若璃披着一件素锦外衫,乌发松松挽着,

“将军?这么晚了......”

她侧身让开。

沈知修一步跨入房内,反手掩上。

他没有落座,只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清秀温婉的脸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若璃,”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愧疚,“我方才思虑了一整天...霜儿的事,不能再拖了。她多冠那陆家妇名声多一日,便多受一日的折辱。父亲还尚未出狱,我这做兄长的,若连这点事都不能为她做主,枉为人兄,更无颜去见父亲!”

“明日早朝,我想当殿启奏,求陛下即刻下旨,允霜儿与陆靖琪那禽/兽和离!还她自由!”

“所以我们俩的婚事可能会......”

白若璃静静地听着,那双总是含情脉脉望着他的眼眸,在他没察觉时闪烁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向前一步,轻轻握住沈知修握紧的拳头。

“将军,”

“沈姐姐的事自然是顶顶要紧的,她受了那么多苦,若能早日脱离苦海,我心里也只有为她高兴的份儿。”

她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