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顾砚之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周显罪证确凿,伏法在即。但他的党羽遍布,恐有余孽趁乱生事。臣请旨,即刻调动禁卫,协同五城兵马司,加强西市刑场及京都各处要道警戒,以防不测。”
萧承煜深深看了顾砚之一眼,“准顾卿所奏!着殿前司都指挥使亲率禁卫,拱卫刑场,肃清宵小!五城兵马司全城戒严,凡有异动者,立斩不饶!”
“臣遵旨!”殿前司都指挥使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齐声领命,大步出殿调兵。
太后微微睁开眼,瞥了顾砚之一眼,唇角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
......
西市刑场。
正中央,矗立着一根血迹斑斑的行刑柱,数名赤着上身的刽子手站立一旁,正默默地用浸湿的油石反复打磨着手中的刀具。
沙...沙...沙...
磨刀声的声音在刑场上空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刑场周围,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百姓们被禁卫军强硬的刀枪隔离在数十步外,议论纷纷:
“凌迟啊...和王雍鸣那老贼一样,活剐三千六百刀...真是作孽啊...”
“呸!周显这狗官,剐得好!害死柳夫子,死有余辜!”
“太后娘娘亲自监刑...当真是天威浩荡啊...”
“快看!押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只见一队盔甲鲜明的禁卫军,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犯人,一步步走上高台。
犯人一直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似乎已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被粗暴地拖到行刑柱前,双臂被高高拉起,死死捆在柱子上。
监刑高台之上,太后凤目微垂,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囚犯和人群,侍立的太监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
“启禀太后娘娘,”太监终于觑着时辰,躬身上前,“午时三刻已到!”
太后的眼皮终于缓缓抬起,她抬起右手,戴着赤金镶宝护甲的食指,对着下方行刑柱的方向,凌空一点。
“时辰已到。”
“行刑!”
......
“驾!”
几乎在太后吐出那“行刑”二字的同时,城南方向,数匹快马朝着苇子沟废弃染坊的方向狂奔。
一马当先的那人,正是顾砚之!
必须在真周显被太后的人转移之前,将他截住!
马蹄踏过坑洼的泥路,不断溅起泥点。
顾砚之一夹马腹,速度更快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来晚了
顾砚之紧抿着唇,看向前方那片安静的房屋。
此刻应该是忙碌喧嚣的时候,现下却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围起来。”
原本如同藏在阴影的影卫们瞬间动了,四散开来,迅速占据了染坊周围几间可疑屋舍的所有视野死角,门窗出路,形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包围圈。
影七带着几名精锐,身形一晃便没入了最靠近染坊主屋的一间看似普通的别院,开始逐屋搜寻。
“大人。”影七的声音很快便从一间别院深处传来。
顾砚之循声而去。
他穿过别院前堂空旷的回廊,地面积尘上几道新鲜杂乱的脚印格外刺目。
后院的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看向影七的方向。
影七正站在后院一间相对还算完好的瓦房门口,门板歪斜地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显然是被暴力撞开。
看到顾砚之来了,他无声地侧身让开,露出门内令人心头发沉的景象。
屋内景象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杯盘碗碟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几件质地尚可却沾满污迹的衣裳被随意丢弃,屋子中央的炭盆内还有几块尚未燃尽的木炭埋在灰烬里,升起的缕缕白烟,证明人离开还不超过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