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沈清霜看到夹层里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

打开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只将册子翻开看了一眼,她的呼吸便瞬间停滞。

这不是普通的册子,而是一本记录册...

墨迹有新有旧,字迹却始终是绿芜那娟秀的笔迹。

时间跨度赫然长达十年之久!

记录的内容,全部都是慈惠善堂如何接收各地赃款和贿赂,通过汇通钱庄、当铺、古董行,去洗白,最终流向几个化名账户和产业!

沈清霜忍着怒意,翻到记录本的最后一页,上面不再是记录,而是几行略显潦草的字迹,墨色也更深,应该是书写者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下写就:

“行假善之名,做蠹国之实。奸臣当道,科场何清?

若不制止,天下士子何辜?先父冤魂又何安?

自知微末,此本册子记录点滴窥得。若苍天有眼,它终有重见天日之时!

绿芜心小,惟愿能还科举一个清白,给天下寒士一条真正的晋身之路!

亦盼此物,能换得心安......”

沈清霜心头涌上一阵复杂的感受,绿芜的一生,被仇恨扭曲,却在生命的尽头,用这种方式,试图抓住一丝微光,她心中或许从未泯灭对清白的执念。

她迅速将册子包好,紧紧贴身藏入怀中。

这本册子,是绿芜的命,是阿箩的生机,更是为父亲,为江家还有无数个被埋没的有才之士讨回公道的希望!

就在她刚将妆奁盒恢复原状,吹灭火折子准备离开时

库房外,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门板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影子。

紧接着,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的少女声音响起,“...红/袖姐姐,绿芜姐姐她...她真的回不来了吗?慈安宫的人那么凶...她流了那么多血...”

是绿芜身边那个常跟着的小丫鬟!

小丫鬟的啜泣声未落,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男声立刻响起,粗暴地打断了她:

“哭什么哭!晦气!管好你的嘴!绿芜那贱婢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我问你,这两天,除了你们教坊司的人,可有什么生面孔出现过?”

灯笼的光在门缝外晃动得更厉害了,似乎提着灯笼的人正在仔细扫视这片区域,那阴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腐朽的门板。

沈清霜紧紧贴在门板后,一动不动。

第一百四十一章:通信

贡院誊录所内,死寂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那名浴血闯入的玄甲卫被小心地抬了下去。

“顾砚之!你擅启糊名,天理难容!纵有密旨,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被堵着嘴的赵元朗发出呜咽,身体筛糠般抖着,眼中是濒死的恐惧和怨毒。

顾砚之眼皮都没抬一下,“堵住他的嘴。押入地牢,严加看守。若他死了,看守之人同罪论处!”

玄甲卫立刻上前,将瘫软的赵元朗如同拖一条死狗般拖了出去。

屋内其他考官早已面无人色,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砚之的目光扫过他们惊惶的脸,“诸位大人既在誊录所,便请一同观礼,看看这糊名之下,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张桐之卷,只是开始。”

誊录所内,众人开始忙碌。

而顾砚之则是走到书房内,拿起朱笔,在一份空白的奏折上疾书。

“臣顾砚之冒死急奏:秋闱弊案已明,凶徒猖獗!

考生张桐身藏巨银票号,夹于试卷糊名夹层...

...御林军都尉庞威查抄京郊孙万财别院遇军弩伏击,孙万财被当场灭口...

...军弩现世,非民间所有,事态急迫,伏乞圣裁!”

写完最后一个字,顾砚之将奏折装入铜管,火漆密封。

他唤来一名玄甲卫,

“此乃直呈陛下的血书密折!外面宵小环伺,更有军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