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之。

他竟在这里!

金殿之上,天子脚下,他竟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

顾砚之穿着一身崭新的玄色一品仙鹤补服,玉带束腰,一丝不苟。

若非他那张脸上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几乎要让人以为只是寻常上朝罢了。

王雍鸣双腿一软,若顾砚之不在此处,他尚有一辩之力,但他在这...

王雍鸣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毫无尊严地砸跪在地上。

“陛...陛下...臣...臣...”他张着嘴,喉头滚动,想辩解,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王爱卿,”御座上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今日的午门刑场,当真是好生热闹。朕的旨意,你接得倒是及时。”

萧承煜的目光掠过王雍鸣官袍下那片刺眼的湿痕,落在他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上,“只是你这手,又是何故?”

“是...是...”王雍鸣猛地一个激灵,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指向顾砚之的方向,

“是他!陛下!是顾砚之!是他指使玄甲卫行凶!意图劫法场!他还伪造金锏!伪造账簿!其心可诛!陛下明鉴啊!”

他声嘶力竭的控诉在金殿空旷的回音中显得格外刺耳。

“哦?”萧承煜的声音微微上扬,“顾卿,王尚书指证你伪造御赐金锏,劫持法场,重伤朝廷命官。你,有何话说?”

顾砚之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即便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依旧沉淀着令人心悸的冷静。

他没有立刻去看御座,目光先是落在了殿门方向。

只见沈清霜和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一步步踏入金銮殿之中。

第一百一是一章:独霸朝纲

顾砚之的目光在沈清霜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他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御座上的萧承煜。

“陛下,”

顾砚之开口:“臣,奉旨协查玉门关军饷贪墨一案。经查,户部尚书王雍鸣,勾结兵部、军需司相关人等,上下其手,侵吞军饷粮秣,数额之巨,骇人听闻。王雍鸣为掩盖罪行,更构陷当朝丞相沈万亭,伪造证据,栽赃嫁祸,致使忠良蒙冤,将士寒心,社稷动摇!”

他每说一句,王雍鸣脸上的血色便褪去一分。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王雍鸣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御前侍卫牢牢按住肩膀,只能徒劳地扭动肥胖的身躯,嘶声咆哮,

“顾砚之!你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就想定本官的罪?天理何在!陛下!他这是要铲除异己,妄想独霸朝纲啊陛下!”

顾砚之不再看他,只微微侧首示意。

侍立在他身后的玄甲卫统领立刻上前,双手捧过沈清霜递来的油布包裹。

“陛下,”顾砚之的声音平稳地响起,“此乃玉门关军需司当年账目誊抄之原始副本,由沈相旧部赵老亲自保管至今。其上所录,方为玉门关军饷粮秣真实流向,时间、数目、经手人签押,一笔一划,皆有据可查。其中被克扣、转挪之款项,最终流向,皆指向户部!”

账簿被玄甲卫统领恭敬地呈上御案。

萧承煜的目光落在那深蓝色的册子上,并未立刻翻开。

他看向下方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王雍鸣:“王爱卿,对此账册,你可有话说?”

王雍鸣猛地抬头,眼中射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假的!陛下!这定是顾砚之伪造的!笔迹可以模仿!印章也能伪造!他处心积虑要置老臣于死地!陛下万不可信啊!”

他话音未落,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文臣队列中响起:

“老臣,愿为陛下辨验此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都察院左都御史周正,这位在数算和书法上都颇有造诣的老臣,走出班列。

萧承煜颔首:“准。”

周正走到御案旁,玄甲卫统领将账簿递到他手中。

整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