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深拂开元滢滢的柔荑,后退几步,同她拉开了距离。元滢滢愣愣地睁大眼睛,显然不明白齐云深此举的意思。
齐云深开口解释:“我是有妇之夫,你我不该如此亲近。”
令元滢滢生气的不是齐云深疏远自己,而是他当真把朝华帝姬放在妻子的位置上。
齐云深后退,元滢滢偏偏走上前去。她同齐云深的距离比起刚才越发近了,仰面看着他道:“齐公子讨厌我吗?”
齐云深说不得假话,即使元滢滢曾经有意破坏他和徐莲心的婚事,他无法对面前的宫女生出厌恶。齐云深自己也搞不懂,他即使不讨厌元滢滢,也应该尽量避免同她接触,毕竟他经历过的难堪和名声被毁,都是因为元滢滢而起。但每次见元滢滢陷进窘境,齐云深总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不禁反思,自己可否太过滥好心,总对元滢滢心软。只是面对别人时,齐云深却能轻而易举地狠下心来。
如此看来,让齐云深屡次心软的,只有元滢滢这一个例外。
齐云深躲开元滢滢的视线,避而不答道:“我身为帝姬驸马,你我不应如此靠近。”
睫毛轻眨,元滢滢的眼眶中蓄起泪水。她听不懂齐云深言语中的深意,只听到“驸马”“不能”几字。元滢滢心中难过,想到明明齐云深和她一样厌恶朝华帝姬,怎么突然以驸马自居,难道齐云深同朝华帝姬日久生情,对她有了情意?
元滢滢绝不能看到自己的仇人幸福,哪怕只有一瞬间,也会让她心中郁郁。
可她只是一个小宫女,怎么能操纵齐云深的心思。元滢滢很快就想明白,若是齐云深不能和她一起讨厌朝华帝姬,那元滢滢就连着齐云深一起讨厌。
元滢滢轻哼着鼻子,声音发闷:“是了,你是高高在上的驸马,我怎么能同你随意说话。恐怕只有朝华帝姬这等尊贵的人物,才能与你相配。”
齐云深拢眉,觉得元滢滢的话里藏刺,他明明是顾忌已成亲的身份,怎么在元滢滢口中,好似他觉得元滢滢不配同他说话。
元滢滢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甚至忘记了同齐云深行礼。
齐云深轻咳两声,无奈摇头,觉得元滢滢的做派像极了没长大的孩子,和谁起了争执就开始闹脾气。
齐云深也要离开,余光看到地面躺着一只香囊。他俯身捡起,拆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亮闪闪的水晶圆珠。齐云深将香囊收好,叹气道:“不仅脾气像孩子,丢三落四的习惯也像极了孩子。”
齐云深命人拿来金线,他一一比较着选出最合适的粗细,将圆珠串上,在末尾处打结,再用银剪绞断。
齐云深将手串戴在腕上,试了一试,心想这次不会轻易地扯断。朝华帝姬来时,齐云深拉着衣袖,遮住手串,神态疏远地询问她有何事。
朝华帝姬看着桌上摆放的金丝银线,一把银剪,很想知道齐云深刚才做了什么。但齐云深眉眼冷淡,只道是闲来无聊,随意摆弄这些物件罢了。朝华帝姬听懂齐云深的敷衍,他竟然连一桩小事都不愿告诉自己。但朝华帝姬前来,不是同齐云深吵架的。
前几日,帝王发现寝宫伺候的宫女太监私下里有往来,一时疑心便让人查了查,发现两人竟然结成了对食。帝王震怒,要依照宫规惩戒二人,但两人苦苦哀求,诉说相识不易,宫中日子难过,他们彼此扶持才能熬过来。听罢他们在宫中遭受的欺负,每次受罚以后互相上药的可怜经历,帝王动了恻隐之心,便免了责罚,允许两人对食。帝王暗道,宫女众多,与其让她们私下里偷偷找伴儿,不如由帝王亲赐对食,也能彰显皇恩浩荡。帝王便将差事给了朝华帝姬,让她为年纪稍大的宫女选伴儿。自然,这些伴儿只能是无根的太监。若是选了侍卫,以后侍卫起了异心,将帝王的后宫当作自己的,可以任意挑选女子,后宫岂不是会乱了套。至于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出宫的年纪,她们去了宫外后是继续跟着对食,还是另外嫁人,都只凭她的心意。即使宫女另行嫁人,以后的夫君不可能知道她曾经寻过对食,在宫中消解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