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现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你想坐哪？”她略一勾唇。

魏星刚进去，坐在自己位置上?凳子还没焐热，耳边没听见声?音，扭头一瞧，肖现微垂着眼，目光对着她左手边，尤恩冉的座位。

她一个激灵，脚下像安了弹簧，猛地弹起?身，拿起?桌上?的化学书?，往后坐了一桌。

肖现只看了一眼，但嘴上?却没有说，漆黑的眼又望回来。

尤恩冉低头轻笑，心里被他搅得有些乱，脸上?依然平静无波。

“可?以啊。”她松口。

几?个留在班里的值日?生偷偷撇过眼。

肖现将伞和包都放下，拉开椅子，径自坐到尤恩冉的座位。

“……”

别人的桌面都堆得满满，几?乎要将脸都挡住，尤恩冉桌上?只罗列几?本?辅导书?和活页考卷，左右各两摞，对称横放，目测仅有一根食指高。

人是具有领地意识的，哪怕是这种由班主任做主划分出?的地盘，每一块狭小的区域都已被默认为各自专属。

人类不像动物会宣誓领地标记气味，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个地方待久了，或许闻不见，长?久留下的气息却在想象中无处不在。

肖现以她的日?常视角目视讲台，一呼一吸都放得很慢。

总不能将时间干耗过去，尤恩冉在她靠着的那张桌子坐下，从包里翻出?张卷子做。

肖现看着她。

“怎么？”碎发掖至耳后，她歪头笑问。

她坐的位置，桌面乱得不成样子，书?本?随意堆放，一张张卷子混夹在中间，参差不齐，明显是男生座位。

缓慢的呼吸不可?克制地有所?加重，他对这种失控感已无比熟识。关乎她的情绪，他已具备分辨和妥协的能力?。

见他不说话，尤恩冉撇回头不再看他，目光投至卷面。

半小时后魏父才赶来学校，漫长?的三十分钟。至少着急回家却又装模作样留在教室的几?个值日?生是这样认为。

“我先走了，明天见。”魏星快速整理妥当?，拎起?包往外?走。

魏父站在走廊，手上?收拢的雨伞往下滴水。

“小尤你俩不坐同桌了？”

“……”魏星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含糊地解释，“放学了嘛，随便?坐的。”

重叠的脚步声?掩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尤恩冉和肖现之间相隔一条过道。

笔帽阖上?，她起?身又把东西收拾好。

“走吧。”

肖现伏趴在桌上?没有动。

包往肩上?一搭，尤恩冉走出?座位低头看他。

手臂横放在她的课桌，他面朝外?枕着手，那双总是雾霭沉沉的眼睛处在合拢的状态，眉间轻轻陷下一道凹痕。

像是睡着了，睡得却不是很踏实。

“……”

尤恩冉额角有点发胀。

她在喊醒他与不喊醒他之间犹疑。

眼帘一敛再一抬，心口一晃：“醒了？”

肖现眼睑半耷，凝视她的眼神些许朦胧。他是真的睡着了。

心情没办法形容，胸腔一震，尤恩冉轻笑着开口：“醒了就起?来吧，再不走校门?都要关了。”

漂亮的狐狸眼漾开浅浅的柔光，明润的嗓音含着笑，仿佛他们从未有过隔阂。

秋雨沙沙，肖现以枕在臂间的姿势，低迷地看她。

渐渐，低迷转为低沉，他清醒过来。

他睡眠一直不好，入睡困难，又极容易醒，不想只是简单地坐在她旁边，第一条就迅速打?破。

他僵硬坐起?身，目光沉沉游移在桌面，双手搭在桌沿用力握紧。

尤恩冉唇边的笑淡了，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肖现肩膀绷得笔直，他坐姿挺，脖颈下弯的幅度与双肩耸起?的高度落在视野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