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现与她保持对视，那股没能压下的戾气?被没能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郁气?缠绕，两颊的肌肉缩紧，又不得不情绪暂停。

“……看。”

他再次低下头去，好像看不够似的。

不光看，还继续摸，尤溯宜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别扭，刚要说“你够了啊”，就听他问?：“为什么纹玫瑰？”

“中二呗。”尤溯宜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清晰，“你指望一个初中女生能有多高级的审美?？美?丽带刺的意象，谁不喜欢。”

她不确定有没有被他摸得在脸上显出生理反应上的痕迹，譬如含羞带怯什么的，她主动?回避他抬着眼帘望过来?的视线，把脸转回，刻意不再看他。

“我纹的品种叫作艳粉，又名影星，但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花坚强。它在玫瑰界，”她轻笑，摇摇头改口?道，“市面上卖的玫瑰说起来?都是杂交月季，应该说是在月季界，花坚强的生存能力可以说是独孤求败的。”

“我那会儿很希望自?己也能坚韧地生存，像它一样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地绽放，并且绽放得久一点。可我又很反感它的另一点，刺少，方?便?打?理，对新手来?说从任何方?面看都友好得不得了，给我的感觉就是人尽可欺。”

她说到“刺少”后，肖现的指腹从疤痕的位置上移开，顺由花枝由上往下一路经过枝上繁多的利刺。

“所以你给它画上多多的刺。”

尤溯宜绷着背，嗓子发紧：“嗯。”

目光回升，放眼整朵吐花展瓣的艳粉玫瑰，肖现眼底暗了几?分：“你比它厉害，你能绽放一辈子。”

“……嗯。”这一声?，她犹豫了。

以她高度的自?我价值体系，她认可这句赞赏，也值得这声?赞赏。

她的迟疑像是一个心绪恍惚的信号，令肖现在顿了顿后终于意识到他一番动?作下来?的不妥。也同时快速察觉到她的异常。

异常之一，她没有禁止他的抚触。

异常之二，她近乎沉默般的回应。

时间仿佛在此时悄然停滞，肖现心头燃起滚烫的燥热。

指腹逡巡的触感仓促消失，尤溯宜略微拧转白皙的颈项，狐狸眼依旧没往后看，既重重松口?气?，又仍是对接下来的发展走向深感茫然：“看好了？”

回答她的是长长的、诡异的静默。

尤溯宜松开手，红色布料顷刻盖住三分之二的纹身，仅留存艳粉的顶端形态。

她转动?纤薄的肩背，光影浮动?，吊带的红映衬得玫瑰的粉更加鲜活，玫瑰的粉又映衬得光滑的背更加生动?。

鲜活生动?得都有点勾魂夺舍了。

当她向后微歪着头，不自?知?地以一种前一秒懵懂纯真、后一秒通透复杂的目光望住他，肖现全副感官都被她调动?。

“怎么了？”别扭的一方?率先打?破沉默。

“后知?后觉一件事。”两相对比，肖现由里到外都是游刃有余的。他再次把她看穿。

他直白的眼神，令尤溯宜有了某种倾向性的预感。

肖现松手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而现在，他重新缩短这份距离，迎着尤溯宜不躲不闪的注视，抬手，为她轻拨开额角的一绺碎发。

“我对你的欲望，你已经从适应到接受了对吗？”

「将欲望导向她能够接受的表达方?式，她的态度就是你的导航仪。」

他再次想到他的心理咨询师曾说的话。

“没有啊。”尤溯宜偏头，转身，细白的胳膊在肖现眼前伸长，拾起挂在一旁椅子上的白衬衫，“你克制得还不错，我对你没那么防备了而已。”

抖开，一只手伸进袖子，眼尾扫过来?，含着警告：“保持住啊，这还一年都没到。”

肖现嘴角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食指微屈，碰了碰她红如玛瑙的小巧耳垂，回给她低低的一声?：“是么。”

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