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缠绕在心头的不忍转化成一股自厌，尤恩冉眼白很快红了。

她扔下冰袋，两只手一起搂上去，额头抵在他侧脸颧骨处，细声细语：“说来说去都怪你。”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她什么都知道。这?条情绪隧道怎么那?么长，想要彻底走出来怎么那?么难。她完全?不确定?能否哄好他。

“你早点找我?，早点跟我?和好，一个人也不会有。”

她不后悔，可是她真?的希望口中所述才是真?实发生的。她以?前没?觉得自己害怕孤独、害怕没?人关爱，不停更换对象有错，当时当下的情境里蓦然回首，傻叉，蠢货，她想起魏星的话，她有病。

她明明谁也不喜欢。

“你为什么那?么晚才来找我?，又那?么晚才肯理我。”男朋友不好哄，她彻头彻尾地摆烂，任由自己无理取闹。

肖现绷得很紧，无声张开唇。良久，话也没?能说出口。

事已至此，找补再多都无意义。

肖现凸起的喉结憋闷地滚动了一下。他转了转脸，低头与尤恩冉额头相抵。

掌心的那?丝燥越烧越旺，温度滚烫，顺着尤恩冉的颌骨滑至侧脸，成年男性的手掌足够宽大，几乎将尤恩冉的巴掌脸包圆，令尤恩冉有种世界瞬间缩小的微微局促感。

“实话回答，你有希望我?找你吗？”

他站在她的世界中心，因为世界狭窄，她无处遁形。

“有过吧。”她从来都做不到决绝。叶星树张口闭口夸她酷，可是一个都没?法忍受孤独的人，算哪门子酷，外强中干罢了。

“吧？”

尤恩冉闭了闭眼，走进这?条情绪隧道，如此赤.裸地审视自我?并坦诚布公，她很不习惯。

“我?不允许自己有，会欺骗自己没?有，骗着骗着也就当真?了。”她说得艰难，嗓子都开始发涩，“有，我?有过，你不满意这?个‘吧’，我?们可以?去掉。”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有他的衬托，她耻于面对那?样?的年少荒唐。

他的形象有多光明伟岸，便反衬得她多阴暗堕落。

“我?们不是要聊今晚的事吗？别翻我?旧账了，好吗？”身体连同姿态一并放软，她试探着说，“我?们翻篇，嗯？”

“不是早翻篇了。”肖现捧着她的脸颊，低垂眼睑，望进她湿润的眼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什么每次都要用愚蠢的方法。”

是切切实实的陈述句。

他评价她蠢。

贾田博的事，还有今晚的事，她都没?讨到便宜。

努力压在眼眶的泪到底还是决堤了，她笑：“现现，你骂我?。”

“该骂。”肖现不为眼泪所动，斩钉截铁地重复，“尤恩冉，你该骂。”

尤恩冉用力眨眼去逼出泪水，才勉强看清楚他。她微扬起脸：“你骂吧，你骂个痛快，以?后就不许再提了。”

多少是有点不服气的，她非莽撞无知，一切后果都有事先预测，付诸行动也都在权衡利弊之后，自负盈亏，她从来都敢作敢当。而且以?她目前的能力，她所做出的选择都已是最优解，她别无他法。

她生出盼望长大的野心：“以?后，我?也不会再做你说的那?种蠢事。”

指腹轻拭蜿蜒的泪痕，一两回不见效果，三四回下来擦拭也就变了味，变成抚摸。肖现灼热的目光像一张严丝合缝的网：“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思绪翻飞，她一时怔愣。

“你去哪，在做什么，都要提前告诉我?。”他再度提醒，“说到做到。”

“大管家，你落了个重点。”狐狸眼上挑，尤恩冉一字一顿警告，“你当时的前提是，你、也、一、样?。”

“是，我?做表率，你跟着抄作业。”

尤恩冉没?忍住，噗嗤一笑。

“好啊，学?神?。”

她今晚比与他朝夕相处的任何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