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才能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是听说我来了吗?”
李北寒神色有些尴尬,他没办法和女儿说实话,因为他当时想的,都是万一他出去几天,回来二妈妈搬回纽约了怎么办,想着想着就再也静不下心了,心浮气躁的,还打什么猎,只能打道回府,亲眼看着二妈妈还在自己的地盘儿方能安心。
他只好道:“你要来,该早点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这一路多不安全。”
他说这话时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二妈妈虽然什么都没说,连个眼神也没往这儿看,可他总觉得二妈妈正在对他的言行品头论足,他当然不想让二妈妈难过,可他作为李稚的父亲,又有责任对她的安全负责。李北寒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如坐针毡,又不得不做出平静的表现,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稚于是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
李北寒听了,愣了愣,说:“我的事,有什么好写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事,就算写出来,无非就是自吹自擂,没有任何阅读的价值。”
他说“乱七八糟的混账事”时,张玉衡轻轻嗤笑一声,似乎在说,这话还有几分可信。李北寒做过的混账事,那可真是罄竹难书,他哪儿有脸去和自己的女儿大谈特谈自己当年究竟是如何视人命如草芥的?
李稚耸耸肩,看向张玉衡:“你不想说,也许,Madam,你可以告诉我呢?我想,你的话,一定是可信的。”
番外四 李司令和他的情人(重逢)
番外四
李稚的提议并没有得到许可。
李北寒出于无奈,同意了李稚“采访”他的要求,就算在他看来,整个出版事宜都是瞎胡闹,李稚的念头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不想让李稚过多地和二妈妈张玉衡接触,因为这会把他们带回那个充斥着疯狂和悲剧的岁月,那是他们都竭力去忘记、去回避的记忆。谁也不知道,“过去”会给他们之间危险的平衡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
李稚翻开笔记本,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和Madam Zhang的感情开始于何时?”
李北寒:“……”
他有些烦躁,捏捏眉心,很含混地说:“很早。”
李稚手中的笔顿了顿,说:“我听朱女士说,当初来美国之后,你是一个人生活,但你和Madam Zhang的感情似乎开始于故国。你们,是很早分手,然后在美国重逢?还是那又是另一个谎言,你当初就已经和Madam Zhang同居,只是没有知会我的母亲?或者,你和她从未分开,在你和朱女士分居之前,你们就已经在同居?”
她早不记得儿时自己也曾见过李司令的情人一面,早忘记当时李司令的神情让她多么疑惑,她更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有这么多问题,这些问题甚至不在她最初的清单上。她明明早已接受朱女士和李司令“相忘江湖”的事实,也很认可朱女士的男朋友赵先生,可在这个属于李司令的陌生的宅邸,她居然说出未经深思的话。
李北寒:“……”
或许内心深处,他知道李稚早晚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过去也想过,假如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该如何回答,可从来都没有正确答案。他没办法和李稚解释他和二妈妈之间荒唐的关系,也无法同在美国长大的女儿解释三妻四妾在那个年代、那个地域有多么合乎法律与道德,他更没办法把过去的恩恩怨怨宣之于口,他的痛苦和玉衡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一步走错,他们两个人的人生都会变成悲剧。
“我做过错事。”他说。
当夜,他上了床,从身后把二妈妈拥在怀中,还觉得恍然如梦。当年,他在华尔街股票交易所外看见二妈妈的身影时心中有多么恐惧,以为那又是不可捉摸的飘渺幻象,正如过去上千个日日夜夜他所见到的幻象,终将在他眼前消失。他甚至憎恨自己,他不该为杀害自己父亲的元凶伤怀,他怎么对得起老帅,老帅为他而死,逝世前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在把最后的力量都传递给他。
张玉衡没有挣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