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铺的掌柜一个劲儿地看他和二夫人,仿佛正强忍笑意。

李北寒拧着眉毛,问:“你不招呼主顾,在那踩盘子(行动前寻找目标)呢?”

掌柜的连连作揖:“小爷,老朽哪儿敢呢,只是,只是……”

含英道:“小爷,您松开他吧,掌柜的这样儿,不过是因为这儿是我们小姐的买卖,见你和小姐一起来,还把自己当客,觉得惊奇。”

“二妈妈的买卖?”李北寒看张玉衡。

张玉衡眼珠转向他,淡淡道:“嗯,是我的买卖。”

李北寒道:“二妈妈,你这就不地道了,这事儿咋不早和我说?你知道我在这儿花过多少钱,你咋连我的钱都赚!”

张玉衡哼笑一声,说:“我哪儿能不知道,我还知道你为了谁、为了什么事儿花的钱。你说我不地道,我还嫌你不正经呢。”

无非是些窑姐儿,歌女,舞女,再就是来往的太太小姐,当他没长眼?

李北寒霎时偃旗息鼓,揽着二妈妈的肩膀轻轻摇晃,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把二妈妈哄的也没禁住,笑了一下儿。

他哪儿是在意自个儿在这裁缝铺子花了多少钱,不过是找个由头和二妈妈逗乐子罢了,再说,钱花哪儿不是花,花到二妈妈这儿,他乐意。

就算知道了这铺子是二妈妈的铺子,李北寒还是挂账给二妈妈买了张顶好的白狐狸皮,吩咐做成围脖,送帅府去。

晌午,到菜馆吃火锅,李北寒殷切地给二妈妈烫羊肉,一个劲儿地催他多吃点儿,天儿这么冷,不多吃肉哪儿行。

张玉衡吃了一口,吐出来,蹙眉道:“太臊了,我吃不下。”

李北寒托着下巴,看着他,摇头道:“二妈妈,不是我说你,你吃的也太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尼姑庵里的尼姑。我看你手脚冰凉的毛病根儿也在这儿。”

张玉衡撂下筷子,不悦道:“我用你来教我?”

李北寒道:“看看,我不过说两句为你好的话,你就急成这样儿,脾气也忒大了点儿,怪不得我爸冲你发火儿呢,你”

张玉衡沉着张脸,起身就走。

含英搡李北寒一把,吃得正欢也顾不得了,连忙喊着“小姐”去追。

李北寒拍了一下儿自己的嘴巴,这么口无遮拦,该打。

第四章 二mama,您奶子真大

第四章

当夜,帅府。

张玉衡吃了盏燕窝,就要人把一桌美味佳肴收下去,自己用茶漱口。

含英一边儿收拾,一边儿小声咕哝,“小姐,天儿这么冷,您好歹吃点儿实在东西,要不”

张玉衡吐掉漱口的茶,用帕子按按嘴角,不看含英,不冷不热道:“你也来教训我?”

含英笑道:‘我哪儿敢,我又不是小爷。小姐,小爷今儿要您多吃肉,也是担心您,您也知道,小爷平日哪儿管旁人手凉不凉?他啊,就是嘴欠,再好的话,从那张嘴里说出来,都让人想发火儿。”

张玉衡脸色稍霁,含英都看得出来的事儿,他哪儿会看不出,只是那冤家忒气人,说话嘴边儿没个把门的,还不分青红皂白,对他和李长川之间的事横加指责,教他怎么能不动肝火?

“……含英,早晨,你说李长川要给北寒说媳妇儿,是哪家的姑娘?”

含英道:“听说是槐树县商业会长的闺女,留过洋的,将回来。春华听五夫人说,早年帅爷落难,朱会长还拉过他一把呢!我想,帅爷让小爷娶朱小姐,一来可昭示他并非忘恩负义之徒,二来,小姐,您或许知道,朱会长家财万贯,又只有一个女儿,帅爷是想吃绝户呢!”

她话说的尖酸,也是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儿,昨儿夜里,她眼睁睁地看着李长川当着众人的面儿羞辱小姐,哪儿能不生气?

清末,老爷奉旨出关,做东三省总督,那会儿李长川不过是个马前卒,只是后来,清廷衰落,改朝换代,老爷以身殉国,各方虎视眈眈,小姐不得不下嫁老爷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