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当听进去了。
江湖的牙关首先松了一松,娥眉微蹙起来,不知心中动了几何。
这一定是江湖没有考虑过的问题“腾跃”是一个厂,还有三百名工人的生计要考虑。
当然,江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开了口问:“你不打算生产‘腾跃’鞋了?”
徐斯答的很诚实:“‘腾跃’鞋目前年产量只有几万双,市场销售价三十六元一双,整个市场萎缩得只有本地可销售。当然,正如你的proposal所显示的,五百万可以给鞋厂多造销售渠道多招揽经销商多卖鞋子,但是国内这类销售回款速度缓慢,还要费很大一笔外地市场品牌开拓费,这样的话需要多少时间?今年春节没红包没双薪的工人明年依然没红包没双薪。”
他是在诚心诚意她讲道理,而且这是一个太过光明正大的理由,光明得江湖根本无法去辩驳。
但是,有一点是江湖想要辩驳的,一时之间,她抓不住要点,还想不透状况,端被徐斯这么人性化又完美无缺的论辩角度弄得彻彻底底无言了。
心头的气,就这么一点一滴不由自己意志般地自行消掉,她在他的面前输了。
徐斯伸手过来,为她关掉了笔记本。
亮堂的屏幕瞬间就黑暗下来,江湖的心跟着灰了下来。她一言不发地站立起来,将笔记本装入自己的电脑包里,只能对徐斯讲一声:“打搅了。”
徐斯很有风度地将她送到门口,徐斯的秘书又将她送到电梯门口。
他一直目送江湖进入电梯。
此等情势之下,江湖没有吵,没有辩,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诚然,她还是骄傲的,昂头挺胸,绝不垂头丧气,保持了江旗胜千金的涵养,但也应该是识时务的。
江湖双脚踩进电梯里,电梯下移,她跟着坠入深渊。
一切的一切,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分明不能怨其他人。人在江湖,就需认清实力和势力。
江湖紧紧抓着电脑包,狠狠闭上眼睛。
徐斯是赢的太漂亮了,他的理由让她再有滔天的愤怒都没有办法斥责,甚至一开口斥责,便纯属她的无理取闹。
江湖将背抵在电梯冰凉的镜子上,没有了任何的气力。
这一辈子都不曾像这几个月这么狼狈,这么四处碰壁。
江旗胜千金,不过因为是江旗胜的女儿,才能够格当“千金”,没有了江旗胜,她也不过是劲风之中东倒西歪的草芥。
江湖捶了一下额头,忽而灵光一闪,有所顿悟,而电梯“叮”一声,终于抵达底层。
门开下来,迎面就碰到了任冰。
不管怎么说,江湖对此人,心头还有抵触,她没有打算同他打招呼,倒是任冰先叫住了她。
他问:“江湖,有没有空借一步说两句话?”
任冰是带着和善的笑意,还有些诚恳的哀求的味道。
江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任冰走到了写字楼大堂的会客区。
任冰且真且切且直接地向江湖建议:“‘腾跃’的情况不太好,要想把这个牌子再打出来得费力气,还不一定成功。江湖,你不妨试试其他的投资。”
不能说任冰不算是提点,他能在父亲逝去之后,还主动来关心自己,算是善意的了。江湖这样想。
但是他是父亲的麾下大将,如今对那些制衣厂制鞋厂所作所为,算不算卖主求荣?
又这么转念,江湖便又没有了好脸色了。
但是,任冰的提点,和徐斯表达的讯息,无一不直指了讯息所表明的幕后事实。
江湖不是傻子,耳闻目染太多商家的心机诡计,刚才在电梯里忽而想通的,她想要求证,于是直接就问任冰:“是不是徐斯打算完全控股那些制衣厂制鞋厂,压根就没打算扶植这些厂的自有品牌?所以他需要的是加工厂,而不是品牌制造商?”
任冰点头,没有犹豫,亦不打算隐瞒。
江湖又问:“如果我要为‘腾跃’注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