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崇感觉自己呼吸有些紧。

他问了第三次。

“你会后悔吗？”

宁宇没有追问阿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想说什么，又是对什么后悔。宁宇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手捏着果冻的力道……渐渐紧了些。

风透进来，湿热的。好静，阿崇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是同一个节奏，在敲打着两个渐渐靠近的灵魂。

阿崇听到宁宇轻声说：“不会，你相信我啊……我只是喜欢你，心甘情愿，也觉得开心，不后悔。”

他重复了一次：“我不后悔。”

宁宇的声音其实很轻，但还是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相同的一句话，瞬间把阿崇再次砸进那个无怨无悔的梦中。

一个假的梦。

阿崇放开了宁宇的手臂，往下，握住了宁宇的手掌。他们的手都不那么光滑细腻，是男人的掌，指腹都有茧。

但握住的是真实的人。

阿崇笑了下，“你说的。”

宁宇点头，“嗯，我说的。”

窗帘被早起的宁宇拉开了。窗外的光也砸进来，撞到他们脸上。

天使之城的光芒碎碎的，像一面打碎的镜子，玻璃渣散落在他们脸上、身上，扎得人有些痒，有些疼。

那些碎片有的划破皮肤，有的变成养分，疼痛里有些新的东西长了出来，似乎是在给出告诫，说：你要做一个更好的人。

这是第一次，阿崇开始喜欢这个炎热而矛盾的城市。这个城市大概没有长着翅膀的天使，但云端一定住着某一位神，或某一位佛，还要有一个存放回忆的安静角落。

爱很奇怪，有的人因此坍塌，有的人因此融化，有的人顾此失彼，有的人没了自我。可阿崇没有那些奇怪的情绪，他感觉到的是…因为一些莫名的交付和信任，也因为宁宇的善良真挚，他在被慢慢地重组，身体里似乎在长出新的东西来。

这种感受很奇怪，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感觉像是……自己也情窦初开了一次。

阿崇笑了笑。他看着宁宇手里的果冻，感觉自己突然很快乐，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宁宇红透的耳朵，说：“今天你勉强及格了，来谈恋爱吧！男朋友！”

宁宇还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啊？”

阿崇张开手，笑着望向面前的少年：“我说来谈恋爱，啊什么啊！从现在起喂本人吃一个果冻，你就将得到一个X之郎味的吻！稳赚不亏，跳楼大甩卖，这边建议你加快速度行动起来，犹豫一次就少一个亲亲，好亏好亏！”

宁宇刹那就被逗得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两人坐在被阳光包围的床上，在喂果冻之前，宁宇先凑过去，违反规则，笑着吻住了今天的男朋友阿崇。

作者有话说：

注1：Mrigadāva，中文译名叫做“鹿野苑”，是释迦牟尼佛第一次说法的地方。

注2：印度恒河两岸烧尸是当地印度教的一个风俗。

注3：阿崇第二个梦的场景改自《菩萨本生鬘论》割肉喂鹰的故事，是释迦摩尼转世修行的某一世发生的故事，释迦摩尼成佛前有多次舍身和转世，这是其中一次。印度梵文的译名叫做‘尸毗王割肉喂鹰’，在敦煌壁画上也有记载。这个故事的最后，王在死之前说自己‘不悔救苍生’，之后当即立地成佛。意肉身布施，悲悯万物，大乘圆满。/首先这文不会互攻，然后是之后的剧情会轻松快乐一点，开始旅游/我知道有人会觉得这么写基调“沉”了也有点奇怪，但这就是我一贯写法，不喜欢可以当没这段，看轻松部分就好。

第37章

那天对宁宇来讲反正是挺奇怪的。

起先他凑过去小心地抱住阿崇，含住对方的下唇吮。天气好热，还穿着外套，他开始出汗。

阿崇手顺着宁宇衣服下摆，沿着脊椎骨一寸寸带着力度往上按，最后来到脖颈处，单手扼住他的后颈，用这个姿势跟他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