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侵衣只坐了沙发前面一小部分,腰挺得直,手指搭在膝盖上,半垂着眼往圆窗外看,拖着长尾的星子划过一道又一道。

他是第一次见,看得认真,对时间也没了概念,看了半个小时也没觉得无聊。

临到桌上的牛奶冷了,挂在杯壁的水汽缓缓往下滚,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前又给重新换了一杯温度合适的。

大概在飞船里待了一天的时间,快到晚上的时候月侵衣被带到房间里去了。

他洗完澡坐到床上的时候有人来敲门。

进来的又是一个生面孔,给他拿来了一个眼罩,还有一粒药片。

这次综艺是借的私人区域,是以路线和地点都是需要保密的。药片是没有副作用的安眠药,确保月侵衣不会看见外面经过的路线。

月侵衣刚洗完,周身还泛水汽,被打湿得眉眼像蒙了一层雾,湿着的眼睫上下掀动,朝空气抖落水分。

听了对方的解释,他点点头回应,看向那颗药时却紧张,有些不大放心。

他坐在床边,对方垂眼站在他身前,视线里是他微红的眼皮,昨晚哭出来的没散。

看出他的迟疑,对方也没催促,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问问,他看着就乖,药吃不吃也没所谓。

怕对方为难,月侵衣还是抬手拿了药片,因为怕苦,他是直接吞下去的,没吃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动作很快,都不用就着温水一起咽,对方很顺口地夸他:“真厉害。”

月侵衣耳朵都抖了一下,飞快抬眼看过去,看清对方脸上比语气还真诚的表情又低了头,唇角抿着不好意思的幅度,差点就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脸上烧得慌。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哄他,不怕热会被夸,吃药也被夸,他都怕自己哪天会被惯坏,然后小牌大耍,非要大家哄着。

太恐怖了,耍大牌要不得,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会变成那样。

对方把眼罩递给他就走了,关门之后,一门之隔,刚才还举止正经的工作人员手掌抵在身前,按着躁动的心跳。

怎么会有人比直播的时候还乖。

月侵衣吃完药没一会就困了,才给自己盖好被子,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倒在枕头里睡得沉。

再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飞船上了。

被子由灰白换成了水蓝绸缎,四柱床,支起层层叠叠幔帐,内层是轻薄细纱,外侧厚重遮挡了大部分光亮。

没完全扯拢的缝隙里倒进来昏白的光,月侵衣坐起来勉强能看清自己的手指。

他拨开两层幔帐,探出头,他的床边正对着一扇玻璃窗,半圆拱顶构造,窗帘一侧勾起,放进来几束不算刺眼的光,扫落地毯金线勾边的黯淡。

他身上衣服没有换,依旧是来时穿的。

月侵衣掀开被子站到床边,陷在沙发缝隙里的个滚圆的悬浮球跟着飞起来,绕到他手边。

直播是零点准时开始的,很多观众都提前预约了,刚开播就涌进来了,盯了大半夜紧闭着的幔帐。

里面只漏了条缝隙,特地买了画面放大权限的人都看不清,骂骂咧咧地还是看了大半夜,愣是把那道缝给看顺眼了。

月侵衣昨晚连哭都没来得及就睡着了,眼皮上的颜色淡了不少,他抬手揉了揉发痒的眼睫根部,半眯着眼,还没注意悬浮球。

面前忽的撞上来个悬浮球,他没站稳地往后躲,差点摔地毯上。

悬浮球后侧自动打开了弹幕投影。

月侵衣第一次在现场见到这种设备,站稳脚,好奇地抬眼往清晰滚动的弹幕上看,有好几个眼熟的ID在给他说早。

还没洗脸吧宝宝?我帮你我帮你

?用口水吗

月侵衣都快习惯他们不太正经的话了,第一次出远门,看见几个熟悉的ID反而没那么心慌了。

想起自己还没洗漱,他抬手半捂住脸,不给他们看见,声音透过手掌,闷声给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