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孤过完生辰吧。”他固执道:“…你说过的,生辰礼。”

柳殊不知他为何又压下了那股情愫,微微一愣,喉间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并非是因为闻初尧身上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也不是他那些反复的、怪异的情绪,而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我刚才的话…是气话。”

像是安抚,却也不像。

谎言之下,那颗模糊的真心,在此刻才稍稍显露出一二,“而且…你的生辰礼我自然不会忘。”

簪子还被她攥在手心里,上头的血嘀嗒地响着,被她用手指紧紧裹着,不知何时,淡绿色的衣裙上也被映出点点猩红。

男人方才的话语犹在耳畔,柳殊匀了匀呼吸,话音平稳,不知是哪种心理作祟,胆大包天地喊了他的名讳,“闻初尧。”

捏着簪子的手微微发颤,一双泪朦朦的眼眸抬了起来,“你刚才说的……要把我锁起来,这些话。”

“也是玩笑话,对吗?”

闻初尧听到这话,望着她不吭声,眼底神色晦暗。那双黑眸带着些柳殊瞧不懂的情感,缓慢从她脸颊上滑过,而后,止于她的颈脖处。

“你呢?”他的脸上带出几丝好奇,骤然道。

“你希望是吗?”

第57章 苟命第九十天

带着薄茧的指腹磋磨过眼角, 柳殊刚哭过,眼尾处本就有几分薄红,薄薄的皮肤被男人的手这么用力碾过, 像是一块儿无暇的白玉忽地被滴了几滴墨, 染上了些不同于此的、别的颜色。

柳殊的心头有些发疼, “我、我希望……是玩笑。”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另一只尚且没被血渍沾染的手蹭去眼角处挂着的泪珠, 试图让自己瞧起来不那么狼狈, “是玩笑话, 对吧?”

女子的声音显出几分小心翼翼, 连带着她望来的眼眸,亦是如此。

闻初尧眼皮微抬, 烛火跳动,他脸上尚未消退的戾气便徐徐显现了出来。

顿了几息, 才道:“…柳殊。”他的声调一如平常, 乍一听缓和, 落在柳殊耳里, 却无端觉出了几丝疯狂。

“倘若有一日,孤真的生死未卜……”

他这么说,她才恍然间有了几分时间流逝的实感。

柳殊猛然间想起春日里,她刚刚醒来的时候, 那时, 宫人告诉她,说殿下这次可以待得久一些。

闻初尧今日这么说…?莫非…?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走了吗?”她低声问道。

“只是忽然好奇而已。”闻初尧没有直接回答, 反倒是避开了视线, “柳殊,回答孤。”

“倘若, 孤真的在战场上……”

“不会的。”

“你一直都那么厉害,你…攻下漠北那么多城池,替宁朝拿回那么多荣耀。”她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一扬,胡乱地猜测起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快要出征了?”

“你……”

是不是害怕…?

柳殊的呼吸微微一滞,霎时间,这句话浮现于脑海之中,但她却没有顺着问出口。

闻初尧被她这么打断,脸上也并没有任何不虞,反倒是瞧见柳殊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声音,眉梢低压下来,露出了一个有几分了然的、扭曲的笑,“你也在害怕吗?”

柳殊下意识顺着眼前人的话语去想。

害怕?

陌生慌乱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口,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方才说着说着,她忽然就有几分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闻初尧话里的场景

倘若他真的折戟沙场,回不来了呢?

光是想象,便已经是有些难以承受了。

柳殊的眼前一时有些发昏,强撑着开口,“我是问你,你刚刚的话是不是玩笑话…怎么还越说越偏了…”

男人长久地望着她,眼底氤氲出几丝复杂的神色,没有对她的答非所问表示出特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