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喝得不多,但梅子酒后劲大,她却又贪那点甜味,不觉已空了半壶。

她原本还靠着树干说话,声音渐低,到后来,话说到一半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萧照渊察觉到肩头一沉,低头一看。

谢蕴已歪过头来,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她面颊微红,长睫轻垂,唇角还残留着几分浅笑。

萧照渊指尖轻动,却没有推开她,只静静坐着。

远处寺钟声幽幽传来,风起了,卷起几瓣残落的桃花,在夜色中旋出一道柔软的弧。

萧照渊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谢蕴,指尖微动,将她揽入怀中。

下一刻,将她横抱而起。

谢蕴在怀中微动,却未醒,只是更贴近了他的胸口。

第二天清晨,谢蕴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军中营帐中。

她怔了一下,随即坐起身,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裳,整整齐齐,并无异样。

整理好行装后,她翻身上马,带着随从启程回京。

临行前,她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轻声吩咐:“送去云林寺,亲手交给明寂大师。”

那玉佩是她随身佩戴多年的,通体剔透,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蕴”字。

传令兵领命离去。

谢蕴望了眼城外远处的山影,没再停留,转身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逐风而去。

云林寺,晨钟方歇,山间云雾未散。

“谢将军命我转交此物,亲手交至明寂大师。”

萧照渊静坐蒲团上,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

他低头,长久地望着那块玉佩。

半晌,轻轻阖眸,将其紧紧握在掌心。

半年后,西南边境前线,硝烟滚滚。

谢蕴驻守的临时营地已被敌军层层包围,援军一时难以赶至,军中兵力疲敝,粮草将尽。

众将皆面露焦色,形势万分危急。

她披甲立于营帐之中,眉头紧锁,正与几位副将商议突围之法,忽听营帐外传来一声禀报。

“将军,有位僧人求见,说是送东西来的。”

帐帘掀起,一名士兵走入,双手奉上一方锦囊与一块玉佩。

谢蕴接过,眼神忽地变了。

那玉佩,她再熟悉不过,是她当年送给他的。

锦囊内是一卷素纸,只寥寥数行,却将当前战局破解之法列明,条理清晰,调兵遣将之策更是恰中要害。

谢蕴抬头追问,“那僧人呢?他人呢?”

士兵一怔,“他送完锦囊就走了,说缘起缘灭,不必追问。”

谢蕴将那枚玉佩轻轻收入怀中,没有再多问。

她很快恢复神色,将纸卷重新摊开,命人照上头的布阵与调兵之法准备。

虽是深夜,但谢蕴一声令下,军中便如紧弦之弓,迅速运转起来。

不到两个时辰,一切准备妥当。

破晓前,谢蕴亲自率兵出营。

她一身银甲,马踏寒霜,直指敌军后营,同时,副将按计悄然从西南侧谷道奇袭敌军粮道。

敌军毫无防备,顷刻间溃乱。

一战大胜!

几个月后,京城街头,百姓们早早候在两侧,只为一睹谢将军风采。

谢蕴身披铠甲,身后旌旗翻飞。

一路所过之处,百姓们争相挥手,口中高呼。

“谢将军威武!谢将军威武!!”

进宫觐见时,皇帝高澈亲自登殿迎她,满面笑意,“谢爱卿,此番西南大捷,收复三州要地,朕已议准礼部封你为镇远公。”

群臣皆拱手恭贺。

女人封爵位,这可是大晋开国以来头一份。

谢蕴俯身行礼,“谢陛下恩典。”

谢景身着朝服,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端方,眸中却多了一分掩不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