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察不同于去年的九边核查,动的可是京官们的利益。
人人自危,生怕被人弹劾。
首辅李东谦带头上了乞休折子,随即杨廷也上了请辞折子。
焦阁老也上了请致仕的折子。
其他百官也都跟风请辞。
皇帝统统不允,却偏偏允了礼部尚书周经的致仕请求。
柳溍吓得冷汗涟涟。
难道皇帝要向自己的动手了?
然而他多想了。
皇帝好像忘了扶小皇子登基一事,安静得不得了。
可越是安静,越叫人不安。
尤其是苏皇后的舅舅杨一清四处交际,更让他如坐针毡。
无论如何,他得在皇帝动手之前找到一条出路。
……
刘七把手里的盒子递给鹤影:
“告诉夫人,有人要赎马姬。”
鹤影睁大眼睛,“可知道是谁要赎人?”
“暂时还不清楚,是边军的人。”
“哦,盒子里是什么?”鹤影见刘七无话可说,故意扯起话题。
经历过对武定侯郭勋的失望,她反而觉得刘七是真性情。
刘七就这她的手打开盒子。
两个人手指却没有触碰。
鹤影低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时有点恍惚。
刘七看起来好像很没品,实际上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拒绝她也拒绝得明明白白的。
反而是个坦荡的小人。
盒子里只有几封信,还有个旧旧的平安符。
鹤影试探着问:“娘娘说,你若是想做官,她可以安排。”
刘七眼皮一撩,唇角勾起几份讥讽,“大可不必。”
给夫人办事自由洒脱,捅了王爷都屁事没有。
他才懒得受约束听旁人命令。
鹤影脸一板:“你就不为子孙后代考虑不成?”
刘七嗤地笑了,“我哪来的子孙后代?”
鹤影噎住,两只眼睛瞪着他。
刘七见她这副样子,眼神有点复杂,有点心软。
“别花痴了,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找个踏实的男人嫁了吧。”
“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鹤影捏着盒子的手指微微发白。
刘七愣了一下。
他以前醉心武学,学成后却不知道这一身本领可以用到哪里。
走遍名山大川,只感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
然而。
一次次的碰壁,他终于知道,以他的出身,满身武艺又如何?
费尽心机才接触到平江伯这样的权贵,甘为走狗,也不见得会得到信任和重用。
直到遇到苏晚晚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单论体力,他一拳就可以打死她,碾死她就像碾死只蚂蚁。
然而,她却镇定自若地叫他帮她办事。
被满京城追捕,捅伤亲王,掳走皇帝的心上人,深入草原汗庭只为给她捎几封信。
哪件事不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
这么刺激新鲜的事,他成什么家生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