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那种被剑刺中胸口的痛苦实在太清晰太可怕了。
甚至奉先殿里画像上那些列祖列宗都幻化成厉鬼,围着她横眉冷对,骂她不配做陆家儿媳,死后不能葬入皇陵。
他们甚至说,吴废后都比她贤惠,理应作为宪宗的原配葬入茂陵。
她怕了,怕自己失去太皇太后的身份,娘家的弟弟们全都被褫夺爵位,满门抄斩。
所以她许以重金,让身边的宫人去帮他除掉吴废后。
这些事,她一个字都没对外说过,苏晚晚是怎么知道的?
她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晚晚:
“是你给我下了药?”
苏晚晚挑眉看她,一脸茫然:
“什么药,臣妾怎么听不懂?”
王氏闭眼认栽。
她身边全是皇帝和皇后的人,下药不是手到擒来?
枉她还不死心,想折腾出点名堂。
都是孙清宇那个贱人!
……
瑞安侯夫人孙清宇看着面前的毒酒,直接一把拍翻,歇斯底里道:“我不喝!”
她冷笑,“事情没成就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要见皇上,见皇后告御状,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瑞安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妻子,眼底闪过厌恶。
“不是你说肚子里的是龙种,本侯以至于赌上全族性命铤而走险?!”
孙清宇满脸是泪,声嘶力竭,“我不这么说,你会保下我的孩子,不让他被黄氏害死吗?!”
她讽刺地笑了几声,“天底下居然有兴高采烈带绿帽的男人?真是可笑。”
“听说老婆肚子里怀的是龙种,高兴得不得了,连嫁进来几十年的儿媳妇黄氏说杀就杀!”
她恶狠狠地盯着瑞安侯,双目赤红,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语气轻飘飘地:
“你这种人,活该你断子绝孙!”
她最后那几个字就是从喉咙眼里挤出来的,沙哑至极,就像女巫的诅咒。
瑞安侯打了个寒颤,脸色铁青,挥了挥手。
护卫上前,直接扭断了孙清宇的脖颈。
孙清宇眼睛始终瞪得大大的,怎么都闭不上。
脑海里最后的情景,竟是那年在京郊寺院,在金黄璀璨的银杏树下,她满怀热情去帮苏晚晚驱赶陆行简的时刻。
那时的她多快乐啊。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刚受到名门贵女的温和接待,进行了一次真诚的医术、药理的交流,获益匪浅。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没准能和苏晚晚成为闺中密友,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就变了呢?
其实,她也有机会再回到正路上去的。
她生完孩子后,鹤影还奉皇后娘娘的命来看过她。
那个时候,瑞安侯已经相信她的话,以为她肚里的孩子是龙种,忙着四处奔走,布局筹谋。
她完全可以给鹤影一个暗示,投靠苏皇后,让苏皇后搭救她的。
只是,她放弃了这个机会,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原本只是个小小医女而已。
是因为嫁入王家这个火坑才葬送了自己,葬送了孩子的性命。
后悔吗?
后悔。
那个时候,应该让鹤影姑娘捎一声,抱歉。
无论如何,苏皇后对她,始终是抱有善意的。
只是她自己,把苏皇后这份善意推远,弄丢,也丧失了自救的机会。
……
苏晚晚带着鹤影去接砚哥儿散学。
此时东苑里花团锦簇,正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鹤影指着玉兰花掩映的建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