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一角,刘七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酒杯,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
陆行简让人把延绥的清查结果迅速呈上来。
宣府大同离京城太近,又守望相助,勾结在一起,不宜妄动。
可温家、马家仗着清查这个节骨眼想闹事,他也不会任由他们蹦跶,得“敲山震虎”。
上次延绥的粮储清查进展到一半就因为主事官请辞而歇菜,这次也该轮到延绥官兵吃吃鳖了。
清查结果是,延绥等处仓库粮料浥烂糠秕者三万六千余石,布疋浥烂者三万三千三百二十余匹。
由管粮佥事宋礼等、巡督欠严、巡抚右都御史熊绣等总理无方俱当问究治罪。
这下把官员们都吓出一身冷汗,等着这次清查的首个示范落地。
陆行简让户部给出意见。
户部尚书顾佐老奸巨猾地和了稀泥:
“论法固当治罪,但年限久远,各官员多迁去任,而且奏辩有辞,请圣上裁定。”
又把锅甩回给了皇帝。
陆行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做出决断:
“皇后有孕,朕想为皇嗣积福。”
“那就免去提刑问讯,粮草布匹全烂的,让他们补回来,布匹有可用的,仍然折算支用。”
众位官员大大松了口气,连称皇上圣明,皇后万福,早诞皇嗣。
这是皇上第一次公开提及皇后有孕之事。
免去下狱环节,只是让补偿损失,比起上次清查,这罪罚还是轻了许多。
兵部又清查出过去十年给延绥二十八万两银子用于购马养马,诏令镇巡官严督官军饲餋毋致耗损,违者罪之。
这下子,随着延绥处置结果昭告天下,皇后有孕的消息也随之流传到九边。
众人皆称皇后有孕真是造福边军。
有了延绥的样板案例,接下来的边军核查便有据可依,雷声大、雨点小,多年烂账也能悉数清理。
顾佐目光闪了闪,又道:
“臣听闻吏部尚书许进上折子请求致仕,左侍郎白钺罚俸三月,文选郎中、员外郎、主事皆罚俸五月,不知犯了什么罪。”
陆行简拧眉:“还有这事?”
他让人找来吏部尚书许进。
许进年过七旬,器宇魁梧,赋性端方,先帝时被罢官,陆行简登基后,才被刘健举荐回来在兵部任职。
“启禀皇上,前不久南京刑部郎中空缺,暂时没有实授员外郎可以替补,老臣便按例进呈两名署事主事填缺。”
“柳内相认为这不符合朝廷制度,老臣自认无错,内批却再三责难,老臣只能主动请罪。”
陆行简顿了顿。
重点就在这“内批”二字。
现如今,除了兵部事宜,批红权他悉数交给了柳溍。
所以,这是柳溍故意刁难许进。
他垂下眼眸,掩去瞳孔中覆上的一层阴影。
“罢了,既如此,许尚书还是安心回乡,颐养天年吧。”
许进抬了抬眼皮,深深看了陆行简一眼,叩头告退。
此事一出,朝堂哗然。
柳溍“站皇帝”的名头更是无二。
内相和吏部尚书之争,最后皇上居然毫无原则地站在柳溍那边。
这种无上恩宠和信任,实在是令人害怕。
只是,陆行简对柳溍也并非完全放任。
柳溍提议由兵部尚书刘宇改任吏部尚书一事,被陆行简驳回了。
柳溍没说什么,诚惶诚恐地叩头离去。
在低头转身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阴毒。
……
夜深人静。
陆行简摩挲着苏晚晚的纤腰,唇角勾着几分意味深长地坏笑。
“三个月了,应该可以了吧?”
苏晚晚看着他那张不怀好意的英俊脸庞,并没有旖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