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辰晔应了一声,“已经开始了?”

今日是南京城名旦凤筱的场子,庭华楼内人满为患,多少达官显贵都是冲着凤筱而来。

“这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侍者弯腰,“您这边请。”

辰晔跟随侍者来到二楼的一个雅间,屋内摆着一对檀木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些精致的茶水和点心,瓷瓶内别致的插着几束牡丹,泛起丝丝清雅之气。

辰晔坐在椅上,看着台上的人。

轻点朱砂,胭脂粉暇,拈着旦花细指,唇中戏语咿呀。水袖蹁跹轻擦台面,唱词婉转声调悠乏。

“寂寞霓裳,如烟薄凉。

梨花覆雪,相思谁倚?

青丝缭绕随心乱。梦中语,声声暖。

素手低回斜月暗,一番思念,何时归途?梦晓清风岸。

红烛影里平生愿,恐情怯,慌离殇。

迷梦几时又欲雨,颓花欲坠,谁人相许?凝噎心扉倦。”

一颦一笑,一舞一离,无不扯动着满堂看客的神经。

辰晔正了正身子,端起茶杯。

……

变故就是这时出现的。

辰晔眉头轻蹙,上身微微后仰,“砰”,传来利器刺入木头的声音。耳旁垂下的几缕发被贴身而过的飞刃切下,一股脑随着冲力散了很远。

辰晔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她用手指抚了几下腰间别着的枪,又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

辰晔淡淡看向变故的来源,只见一楼的大厅内,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被一早就伪装成观众的保镖按倒在地。

这场闹剧很快过去,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见些世面的,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惶恐,台上的演出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待君归来时,伊独话桑麻。

青灯古刹,闲剪烛花。

谁曾轻许江山如画,谁又遥望长安君家?”

一曲终了,辰晔抿了口手中的茶,叫来侍应生。

“辰小姐,您今天还去吗?”

辰晔笑了笑:“走吧。”

……

凤筱脱下戏袍,卸去脸上的胭脂,身着素雅又不失大方的浅紫色丝裙,肩披素白色透影白纱,内衬天蓝薄衣,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目光妩媚勾人,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携着疏离的魅惑。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水来。一举一动都透着仙子般脱俗的气质,可望而不可即。

她走进休息室,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调试枪带的辰晔。

凤筱缓缓走到辰晔身旁,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辰晔身上没有受伤后,才坐到梳妆镜前,轻轻擦着嘴角残存的口脂。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连两人的呼吸变得都清晰无比。

倒是辰晔先忍不住了:“保镖是你安排的?”

凤筱对着镜子,摘下缀着珍珠的耳环:“有的人清闲日子过惯了,总需要见点血才好敲打他们。”

自从辰晔升了中将,无论是出于利害还是其他原因,仇家还是不可避免的多起来。凤筱对着镜子抿抿唇,眼睛仍然像是一潭春水。庭华楼内消息总是灵通,动动手指就能剜出人心底里埋着的秘密。

“你倒是动也不动,就那么相信我?”凤筱看着镜中的辰晔,凤眸半睁。

“我向来都是信你的。”辰晔看着不愠不淡的凤筱,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揽住凤筱的腰:“筱儿,还在生我的气?”

凤筱推了推辰晔的胳膊,却被抱的更紧:“辰将军公务繁忙,我一介戏子自是不敢有所怨言。”

辰晔自然明白凤筱是在说气话,于是将凤筱整个抱进怀里:“今天临走前接到上面调令,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

凤筱靠在辰晔胸口,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要去哪里?”

“上海。”

“什么时候?”

“下周。”辰晔抚了抚胸口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