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直,还学了他干娘一点直爽,向来有一说一。往不好听的说,就是不会看人脸色。
他刚从田里收稻子回来,身上早就一身汗,急着喝水解渴。
何家这些年把田地都变卖了,供何登渠念书,如今就剩下村口不远那半亩地。
何登渠是读书人,没时间做农活。丁三闲着没事就在地里鼓捣,他虽然不够机灵,但也知轻重。况且方娘子对他也好,他自己心里有杆子秤,晓得欠何家良多。无论方娘子说什么他都称是,怕要是方娘子要他去杀人,他也会磨好刀子就去。
这个场面发生多次,方娘子和何登渠早不会红着脸尴尬了。
“三儿,你瞧瞧这个不孝子,明明就是他抱怨书院过得不好,我才叫你去帮着他点儿。他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这心里难受。”方娘子拉着丁三的手哭诉道。
“娘这颠倒黑白的工夫越发熟练了。我还不知道你,丁三那么听你的话,你肯定要教导他到书院里胡言乱语说他……他是我从小就养着的媳妇。”毕竟人在面前,何登渠讲“媳妇”二字说得吞吐。
村里人每次遇他都打趣他家有个童养媳双儿,何登渠觉着就是他娘到处大嘴巴。
“娘是为你好!”
“你哪是为我好,分明是以后不想出彩礼钱!”
“这是你说的,你不娶三儿?”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娘子拍拍丁三的手,说:“三儿,不是干娘不想留你,主要是你这年纪也到了,还没破春。双儿就是遭了这身体的苦,干娘帮你相看了个人家,村里秀才家的小儿子。就是人瘦弱些,但品行好,家里也富足。你嫁过去,不会受苦。到时候干娘给你备份嫁妆,找个好日子就过门吧。”
双儿和普通男女不同,有个春事。二十二便是春限之年,丁三年纪也快到了,年纪到了不破春,双儿就容易患春残病,逐渐凋零而死。
丁三没什么怨言,点头称好,“干娘,家里等着乐照去京城考试会更紧巴,嫁妆钱你自己留着。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可以充作嫁妆的。”
何登渠听这二人言语,心中直冒酸气。
这丁三自己嫁妆都备好了,想来是巴不得嫁出去,早就看不上他这个还在读书的弟弟了。还有那秀才家的小儿子他也知道,瘦不拉几,根本受不住丁三那么大块头,谈什么给他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