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3)

岳千峰接过老烟枪吸了一口,这几年,他瘦了很多,牙齿也发黄了。他年刚半百,看起来却比六十岁还要苍老。这世上,如果说有什么最叫人唏嘘的,无疑是壮志未酬,英雄迟暮。

弟子三人一起唤了声“师父”,接着就各自落座。今儿也是稀奇,这仨平日不怎么打交道,这会儿竟凑到了一块儿。没等岳千峰问话,木延舟便开口道:“我是在回来的官道上碰见了宋师弟,刚好宋师弟也要回门派,就索性结伴同行。”

木延舟是岳千峰派出去办事的,宋蘅却不同,他是由京城出发回到门派里。青年朝旁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小仆就抱着个锦盒过来。那檀木盒子的样式精致,上边还涂着金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朵人参。

“这只百年人参是宫里赐下来的,父亲说自己用不上,命我拿给师父。”宋蘅不光是样子好看,他说的是正宗的京城官话,庄重又好听。他看着比他师兄们年少,可端瞧那样的气度做派,便是不晓得他“青蘅君”的名号,也没人敢小瞧了他。

“侯爷有心了。”岳千峰叫人把礼给收了,和颜悦色地问,“不知宁侯和侯夫人可安?”

“都好。父亲倒是挂心师父的身子,早早便催我回来,还说等立春了,派人来请师父去京里小叙。”宋蘅脸上笑了笑,也是恰到好处,好似这时候就该这么个态度。

这对师徒说了会儿家常话,岳千峰便看了看木延舟:“你这次去杭州,荆教头可有让你带什么口信回来?”

“有。”就看木延舟从衣襟里拿出封信来,交给了师父。岳千峰把信拆开读了,脸上说不清什么神色。他突然一抬眼,视线落在角落的那人上。

这间堂屋本来就不是用来面客的,屋里就两把椅子,让给两个师弟坐了,岳青站在边儿上,静静地听他们师徒几人说话。

岳千峰打量了一番他:“你昨日又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去了?”那语气远没有和其他两个弟子说话时的和善。屋子里几双眼睛瞧过去,好像才想起了有这么个人。岳青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头发半湿不干地系着,模样狼狈得很。

岳青在两个师弟面前被师父责骂,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出来,说:“昨夜里喝多了,和人动了手。”问他是跟谁动手,就看大师兄静了静,有些恍惚的样子:“忘了。”

岳千峰骂了句“不像话”,就轻易把他打发了。岳青跨出门之前,又听到他师父叫唤他:“着人下去安排,今晚给你两个师弟接风洗尘。”

岳青下意识地看向那一头。木延舟一脸寻常,下人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岳千峰不拿这个大弟子当徒弟,本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宋蘅拿着茶碗,他喝茶的姿势也很好看,好似他只要坐在那儿,便已经足够赏心悦目。除了先前坐在马背上的时候,打进门来,他几乎没怎么将正眼落在岳青的身上。

岳千峰道:“还不下去?”岳青应了声“是”,出去时给他们关上了门。

昨日才办的喜事,府上还有客没走,恰逢俩师弟回来,少不得又要操劳几天。幸亏岳青身体底子好,教婆子熬煎一帖药给他服下,小憩片刻也就好多了。

又过去了十天,总算,该走的都走了。这日,岳青在屋里看账,他的剑搁在架上,门派里杂事繁多,他也荒废一阵子了。

“大师兄。”他抬起眼,门边站着个梳辫子的大姑娘,瞧着面生。她脆生生地说:“师父找您过去。”

岳青没敢拖延,直接就跟着那丫鬟过去,还是到那天的堂屋里。里边儿除了师父在,还有个稀客。

岳青走过去,唤了“师父”,再看那坐着的人,也叫了声“七师弟”。

宋蘅今日穿的还是白衣服,跟之前那身不同。江湖人成天磕磕碰碰,不怎么穿白衣裳,对京城里的人来说,白衣太素,是穷人才穿的。宋蘅独独喜欢这雪一样的白色,他素来爱干净,用的东西也素雅,可是他的剑鞘却是乌金做的,上头镶着七星,很是华丽。岳青记得,这柄剑鞘,宋蘅是三年前才换上的,从那以后,一直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