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身上也只着一件单衣,看着极是单薄苍白。他的神情很是淡漠,像是置生死于度外,无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丹樨徒手抓住胸前的断剑,咬牙一狠,将它血淋淋地拔出一扔,转身跳入冰冷的江水,逃遁而去。
“岳青!”不知过了有多久,一声呼唤响起,愣是穿过这一片喧杂混乱,传入男人的耳里。
岳青转回身,微浊的眼静静地一望宋蘅站在那一头,身后是一片血光与浓烟。那身素白衣裳沾满血污,精致的玉颜溅有几道红痕,看似冷若冰霜,眼底却有一团黑火,恨不得将二人都燃烧殆尽。
一别数月,恍若经年。
须臾,男人开了开口:“师父之死,可同你有关?”闻言,宋蘅冷冷一哂,嘶声嘲讽道:“师父?你配这么叫么?”
瞧他这一反应,岳青脸色未变,目光却是一缓,好似心里最沉重的地方卸了下来,喃了喃道:“不是你做的,那就好。”
岳青虽不知道宋蘅心中所思,却熟悉他的为人秉性,若真是宋蘅所做,他断然不会不认。宋蘅见他这般惺惺作态,蓦地一执剑,剑刃直指着男人。
“问好了?”他说,“那换我问你。”便听他质问道:“你即是魔教中人,究竟埋伏有多少年?”
“武林多年来盘算除去通天神教,间中几次消息走漏,致使兵马无辜折损,几次惨败,可是因你暗中捣鬼?”
“当日魔教攻山,可又是你的手笔?”
一句句问下来,岳青却半个字不说,脸色更是淡漠,毫无波澜。
“好……你只需告诉我一件事。”问到后来,宋蘅咬了咬牙,泣血般一字字道:“杭州之行,你我纠葛可是,你故意设下的局?”
男人的眼中似有闪烁,他只静默地看向前方宋蘅眼神越发凌厉凶狠,两肩轻颤,胸口似有血气往上冲,几次被他硬生生强咽而下。他的表情虽然狰狞,两眼却红成一片,似有万般怨恨和委屈。这令岳青陡然想起来,眼前之人再如何老谋深算,终是少年。
他望着这样的他,莫名回想起来,从宋蘅拜入门派的那一天,一直到他两人发生争执,他狠狠掌掴了他,两人形同陌路。点点滴滴,如数记着。再打量他后,岳青不由轻喃喃道:“又长高了……”
听到这一声呢喃,青年脸上一动,就是这样,让岳青再一回钻了空子。他用残剑挡开宋蘅的剑,趁着他恍惚之时,将人一掌打退几步。
宋蘅按着肩头,岳青那一掌虽未施出半点力,对他却犹如有千斤之重,差点连剑都拿不稳。他的脸色瞬息万变,想是知道自己又再次被那个男人所欺,登时新仇旧恨叠加,终于起了杀心,遂怒吼一声追杀而去。
二人跃至顶楼,这便缠斗而上。他人皆知重阳派岳青武功平平,在江湖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连一个名堂都没混出来,就算他是魔教奸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宋蘅的对手。然而,眼下他手握残剑,去挡宋蘅的剑招,虽是勉勉强强,却并非全是江湖上所传言的那般便是宋蘅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岳青的剑招空乏无力,筋脉乱走,似乎曾受过极大的损伤,然而,他却可硬接下自己的剑,如此迥异,当下疾声问:“你练了什么!”
岳青光是抵挡宋蘅的剑势,已经用上了十成力。他心脉有亏,最多不过再撑他个百招这一回大概是老天也帮他,船尾的火势逐渐蔓延至船楼,整艘船陷入一片火海。猛烈的火势之中,这两人被迫一分开,宋蘅一怔,想要追上去,着火的船帆却倒塌而下。
岳青身子一晃,残剑滑落而下,迅速被火舌给吞没,桅杆接二连三倒了下来,似是已经无路可逃。
这时候,另有一人闯到这里来,抓住岳青的胳膊。浓烟中,他猛地一看清来人,赫然是四师弟木延舟。木延舟冲他道:“大师兄,走!”
最后,宋蘅只来得及见那一双声影从船楼一齐跃下,转眼没入寒江里。
江上的大火烧了足有数个时辰,最终只于残木浮尸。风中的血腥气,连有数日不散,吹到了江边的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