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落雨的午后?对时清而言平平无奇,却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谢书蕴心中的慰藉。
人是?会美化记忆的,也是?会遗忘痛苦的。
成为太后?的谢书蕴已记不太清自己是?如何被母族送上先?帝床榻,成为后?妃,成为皇后?的。
她只记得她好痛,身体好痛,心脏好痛。
哪里都好痛。
但谢书蕴或许会永远记得那个?午后?,永远记得那个?被她无限美化过的少年。
在成为后?妃后?,谢书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再见到时清。直到她成为皇后?,才终于在一场宫宴上见到已成为东厂提督的时鹤书。
几年光阴过去,他更高了,容貌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与那年长廊下的少年如出一辙。
谢书蕴静静注视着他,好似看到了那年与少年相谈甚欢的自己。
……真好啊。
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宁皇后?这样想着,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这个?笑容的弧度并不大,却被陛下捕捉到。
他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向下首的时鹤书,若有所思。
于是?,当几日后?遵循帝王旨意来到乾宁宫的谢书蕴再次见到时鹤书时,看到的便?是?被男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的少年。
帕子落到地上,凤眸猛地睁大,胃里翻江倒海。
她看着时鹤书“欲拒还?迎”的动作,看着陛下掀起眉眼,对她近乎挑衅的一笑。
恶心……
好恶心。
谢书蕴几度欲呕。
她看不到少年眉眼间压抑着的厌恶,她只能?看到她的天上月在此刻坠入泥潭,烂的彻彻底底。
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少年死了,死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自那以后?,谢书蕴彻底认清了一件事?。
权利,真的可?以做到一切。
诚如她父亲所言,权利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她的人生。权利也可?以让她的月亮雌伏人下,任人摆弄。权利可?以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权利可?以让她重新掌握她的人生。
这世间,唯有权利是?最好的。
于是?,在大病一场后?,谢书蕴如同?疯魔般开始揽权。
她开始笼络朝臣,她答应了母族的橄榄枝,也彻底杀死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逐渐变成了她自己也不认识的样子,那个?明媚的少女被葬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
而当她每每看到时鹤书,每每看到这位与她一样曾被帝王占有,却依旧拥有自由,以及被帝王亲手赐予权利的青年时,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午后?,止不住心头如海啸般的……
恨意。
“时鹤书……”
凭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自由,拥有权利,拥有她想要的一切。而她只有竭尽全力,才能?得到你触手可?及的东西。
凭什么同?样被那个?老男人占有,你却可?以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做你的秉笔、掌印、东厂提督。而她的人生却被这件事?毁的彻彻底底。
凭什么只有她的人生这样痛苦,凭什么你却可?以活得称心如意!
凭什么。
感受着脖颈上冰凉的刀具,泪水不断地滚落,太后?哑着嗓子道:“……你为什么不能?去死呢?”
你为什么不能?去死呢,你为什么不能?干干净净的去死呢。
你要是?去死就?好了,你要是?去死一切都能?好起来了。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她为了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她为了掌控自己的人生已经那么努力了……
凭什么,凭什么还?要输给你。
“你去死好不好啊……”
太后?颤抖地抬起手,欲要抚过时鹤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