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低低的咳嗽声响起, 掩唇的白?帕透出了三分红晕。

时鹤书垂眼注视着帕子上的血迹,一言不发。

……

京城要入冬了。

随着身体无法挽回的日落西?山,时鹤书无比清楚的意?识到, 建元七年的冬将要来了。

景云来的愈发勤了, 若不是秋末大反攻还未结束,他恨不得直接住在督主府。

而随着侵入骨髓的寒意?席卷而来, 朝臣们换上了冬装。身着红蟒袍的人依旧如青竹, 立在朝堂之上,听?着朝臣们侃侃而谈。

他似乎还是那个时督主,威严而不可侵。

只是,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染血的帕子已有无数。

而那宽大衣袍下的人,也愈发的瘦了。

任何衣装在当下的时鹤书身上都松松垮垮,消瘦的身形光是看着就?让人担心,担心他会不会如鸟雀般迎风而去,飞离寒冷的京城与冬季。

红日升起又?落下, 时间如沙,走的悄无声息。

那是十月初四,早朝。

时督主治下的早朝是井井有条的。

群臣手持笏板, 随着一人话音落下,一人又?向?前一步。

“陛下, 臣……”

一袭红官袍的朝臣口若悬河,而立在最前方的时鹤书微垂着眼,似是认真听?着。

但那不断滚动的喉结与微微涣散的眸子都能显出,他此时并不专心。

冷汗在不知不觉中打湿了鬓发,不断翻涌而上的血液令时鹤书头晕目眩,也令他耳边嗡鸣。腥咸的血腥弥漫在唇齿间,他压着翻涌而上的血液,也忍着心口蔓延开的刺痛,继续端端正正的立在那里。

“是以,臣以为……”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愈来愈大的嗡鸣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无边的疼痛如同巨茧,将时鹤书团团包裹。

他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刺耳的嗡鸣渐渐变做了尖叫与哭嚎。血腥气弥漫在口中,亦萦绕在鼻尖。

恍惚间,时鹤书以为自?己又?回到建元十年,回到了堆满尸体的临安城。

而随着臣子的话音落下,坐在上首的小皇帝无措地看向?了时鹤书,时鹤书却并未像以前那样注视着他。

小皇帝忽然?有些不安。

“……督公?”

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但时鹤书依旧未抬起首。

小皇帝的心开始慌了:“督公!”

眼见时鹤书依旧没有反应,他提着衣摆就?要冲下高台,却被张德芳拦住。张德芳将小皇帝按回位置上,向?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当即上前:“督……”

“滴。”

一滴鲜血滴落到地上。

小太监惊恐地睁大了眼。

“滴,哒哒。”

鲜血不断地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毫无血色的唇瓣与光洁的下巴爬满红痕,滴滴鲜血不断地自?时鹤书口中涌出。在小皇帝惊恐地喊叫声中,消瘦的身子晃了晃。

时鹤书落到了血泊中。

……

“……药石无医,药石无医啊!”

京城,督主府。

榻上的人紧闭着眼,他像一片单薄的树叶,被压在厚重的被子下,几乎毫无起伏。

随着把脉的太医话音落下,围了一圈的人皆在瞬间白?了脸。

“怎么可能!”

眼中蓄满了泪,小皇帝不敢置信地拉着太医的手:“赵太医,赵太医你再摸摸!督公昨日还好好的,赵太医,一定不会的!”

老太医惶恐地看着拉着他的小皇帝:“陛下,许是臣医术不精……您不若换个太医?”

擦去滚落的泪水,小皇帝紧绷着脸:“张德芳,将太医院的太医都传来!”

他不信督公会这样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