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张开了它的翅膀,建元四年的夏季伴随着酷热与鲜血, 来的轰轰烈烈。
大宁,莱州, 掖县。
“这?是天罚。”
赵道长望着已近三月未雨的天空,笃定道。
他回首望向王二麻子,眼中的鄙夷被?深深藏起?:“若是恶根不除,赤轮将会焚化一切。”
而恶根……是什么呢?
“你们也?听赵道长说了吧!那下达新法的劳什子督公,是个奸贼!还?是个阉人!”
山坡上,举着大刀的王二麻子高声道:“赵道长说,新法就是阉人祸国!而老天爷看?不下去那阉人如此乱苍生!生气了,才不给我们百姓下雨!”
他的眼中闪着精光,注视着下首攥紧拳头的农户:“父老乡亲们,你们也?知道新法本就是让我们农人活不下去!轮种,轮种,轮他个爷爷腿的轮种!”
“可是县令说……”
有农妇怯怯开口。
“去他爹的县令!”王二麻子呸道:“他就是和那阉人一伙的!等?天罚越来越严重,田里没有粮食,大家活不下去,狗县令就开始逼着我们卖儿卖女杀爹娘了!”
听到这?话,众人一时都不出?声了。
因为他们的前?一任县令,就是这?样做的。
“父老乡亲们!大宁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大宁了!当今的皇帝老儿昏庸无能,引得老天不喜,还?让一个阉人骑到他头上!可是我们能让一个阉人左右生死吗!”
王二麻子挥舞大刀:“又?没有雨,又?要轮种,不减收才怪!今年的赋税还?怎么交!反正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有骨气的不如跟我一起?反了这?无能的皇帝!杀入京城灭了那该死的阉人!”
是啊……
既然没有雨是事实,新法是事实,那天罚肯定也?是事实。
既然老天爷生气了,既然他们已经要活不下去了。那为什么不拼一拼呢?
或许拼一拼,还?能拼出?一条生路。
思至此处,原本还?在迟疑的农户攥起?拳,举起?手:“反皇帝!灭阉人!”
“好!”
王二麻子满意道:“那今晚,我们便?去杀了那狗县令!用他的血,来祭我们死去的父母妻儿!”
有人想说,可是他们的亲人不是因为这?个县令而死的。
这?个县令是新上任的小县令,为官清廉,也?对?他们这?些泥腿子态度温和,在他们不懂的时候会耐心解释,也?从不拜高踩低,从不欺负他们。
“呸!那都是装的!”
一个糙汉怒骂:“我还?不知道他们当官的都是什么样吗?我看?他早晚原形毕露,还?是早杀早安心!”
“可是……”
可是那个小县令,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成为了掖县县令,他常挂着张无害的笑脸,他会哄哭泣的孩子,他甚至会帮着农户秋收割麦子。
可他最终,却被?割麦子的镰刀割断了脖子。
“快!”
火把点燃了官府,小县令睁大眼的头颅掉到地上,掖县乱了起?来。
老县丞亲眼见证了小县令的死,他手忙脚乱地回府写了信,塞给了驿隶:“八百里加急,送到督公府上!快!快”
暴民踹开了他家的家门,老县丞将驿隶送向后门:“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血糊住了驿隶所看?到的四面?八方,恶心的腥臭弥漫在鼻尖。或许是烟火所导致的,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他的眼中滚落。
他擦去泪水,跨上马,逆着火光而去。
……
三日后。
京城,督主府。
风尘仆仆的驿隶飞身下马,近乎连滚带爬的冲入督主府,跪到了时鹤书身前?,双手献上被?卷成桶的密信。
“督主!掖县暴民暴乱!县令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