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重重的喑哑长叹之后,厉炎架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
“那就不要做这么荒谬的决定!”不知哪来的力气,苗千月死命抱着厉炎,不让他离开。
她应该要熟悉这般坚定冷漠的厉炎,偏偏此刻的他少了往日对她的眷恋,狠心无情地要割舍这一切,永远、永远离开她。
“我不要你走!”她不由得急了、慌了,双臂再一次圈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彻底耍起赖。
厉炎垂眸凝视着苗千月流露出不胜凄楚的眸光,紧紧逼向她固执神情的沉峻目光,几要随着钢铁般的意识一同软化。
矗在原地任她圈抱着,厉炎沉思良久,才回过身扳住她的纤肩,好言相劝:“我是罪恶之人,没有资格拥有幸福与爱情,你懂吗?”
她心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刻才勉强压下酸楚,柔声地开口:“我不要懂!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回心转意。”
杵在原地,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穿过绿色针叶的金色阳光洒落在苗千月身后,勾勒出她窈窕身段后炽人的光晕。
在性情如此单纯的她面前,更加彰显他的邪恶、晦暗。
他抚着她的脸,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决心。“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牺牲下半辈子跟着我。”
不再委曲求全,苗千月迎向他满是痛苦的眸光,坚定万分地开口:“若你喜爱我像我喜爱你一般,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赶我也好、讨厌我也罢,这辈子我赖定你了。”
心蓦地一蹙,厉炎紧绷着下颚,胸口涨痛得难受。
他宁愿让苗千月为了他的死而伤心,也不愿让她知道他出家的决心。
一遇上她,他只有臣服,所有赎罪的坚持会在她的眼泪下,一点一滴地溃不成军。
紧接着,他便会再一次陷入自欺欺人的假象当中,忘记自己让人深恶痛绝的一面,昧着良心苟活在世上。
他狠着心抽离对她的怜悯,无情无绪地开口:“我知道雪蝶儿与她的夫婿在泉州落脚,待你身子骨调养好,师姐们会送你到泉州与姐妹们会合。”
“所以……你还是决定不要我……”话未尽,苗千月墨般长睫再一次沾染着莹然的泪珠。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在下一瞬便可落下漫天泪海,将他淹没。
厉炎瞅着她,心不由得一揪,听到理智催促着他尽快离开。
霎时间厉炎压下在胸口中沸腾的痛心与愧疚,抑下想伸袖为她拭泪的冲动,黯然地低喃:“唯有如此,才能斩断我们之间的情缘,我要你彻底忘了我!”
若舍弃这两相煎熬的情心,是赎偿的开始,他愿意受着痛楚。
“若不爱你,我便不必受折磨……”他不等她回答,一个箭步步向门口,一跃上马背,立即提起马缰朗声道:“自己保重!”
苗千月见状,泪眼蒙眬地迅速抢步追出门,一个踉跄,竟狼狈地跌倒在地。
厉炎硬下心肠收回视线,倏地转过头去,双腿一夹,骏马一声嘶鸣放开四蹄后,他的身影直直往街口急驰而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泪盈满于眶,苗千月苍白的脸色,褪白得没半点血邑。
她幽怨的语气揉着无比的爱恋与苦涩,为萧索的秋风添了一股凄冷。
十日后
来到普陀寺后,厉炎黯然地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苗千月之时,却没想到几日后便发现苗千月的身影出现在普陀寺。
原来厉炎这一个狠心的决定,几要让为苗千月掬一把同情泪的师姐们与他同室操戈。
逮到了护送她前来的雁飞影,厉炎才知道同门师兄姐的情谊会在一夕之间,一面倒地支持苗千月。
而普陀寺本就有女香客人宿厢房吃斋念佛,自然不会拒绝苗千月留下。
所幸佛门之地本就是清净之地,两人虽同留在普陀寺,真正交集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这一日,在焚香祷祝之中,厉炎终是见到了普陀寺方丈法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