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许淮愣住。

黑暗中，他似乎听到闻雀低迷的声音：“你讨厌我吗？”

第177章

许淮还买来得及说话，他听到闻雀说：“不，你应该是恨我。”

“你知道就行。

闻雀没说话，只是许淮脸上逐渐落更多滴答液体，浓稠带有腥味，他口中干涩：“松手吧。”

“别以为你有多高尚。”闻雀的语气已经逐渐虚弱，“许淮，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我原谅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要让你好好活着，直到你把欠我的还清为止。”

许淮只觉得可笑，他的意识模糊，脑海中思绪飘渺：“那你欠我的呢？”

闻雀好一会儿才说话：“我正在还啊。”

许淮看他强撑着给自己让出一块安全区域，心中思绪复杂，百感交集，他没想到闻雀还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以为他们之间只剩下对彼此无尽的恨意，永远互相折磨的地步。

可没想到在危难关头，闻雀对自己复杂扭曲的感情终将是把局面变成了现在这样。

许淮的意识忽远忽近，他有点疼的头脑不清晰了，逐渐也听不见闻雀说话，而过不久有一阵激烈刺耳的脚步声在外面敲打，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的石块木板也逐渐被分离剥开，露出被掩盖的天际原本的一线蓝色。

“哥、哥！”

他听到左格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无是非骂骂咧咧的找救援队帮忙的声音。

“许淮的脚被木板顶着，救他出来就会让石块活动把闻雀压垮。”

“你的意思先救许淮的话，麻雀会死？”

“对。”

“别管我，你们先救许淮。”

他朦胧之际听到闻雀虚弱的说话，随后便是身体被慢慢剥离闻雀所给他铸造的安全区域，猛烈拉扯和拖拽间终于释放出被困的肉体，四肢都像是得到救赎般放轻松。柯鶆印澜

“许淮！”

他被这一身呼喊惊得立刻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担架上，不远处便是被救援队挖掘发现的闻雀，只不过他快要撑不住了，额头淌血，面容灰败，身体也有不少血迹和青紫淤痕。

闻雀用力撑着头顶的石块，他整个人以趴着的姿势被淹没在石块里，手臂也被割裂的尽是伤痕，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许淮，像是要永远记住他一样，喉咙干涩的叫喊道：“我不欠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松了手，压在他头顶和身上的石块轰然倒塌，把闻雀彻底淹没在乱石堆里。

*

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像是悬在虚空中的血月。消毒水味混着铁锈味钻进许淮的鼻腔，他垂眸望着石膏缝隙里透出的青紫淤痕，忽然想起禅云寺那夜闻雀被木钉刺穿大腿时，血珠也是这样在月光下凝结成琥珀。

他的手臂隐隐作痛，刚打了石膏吊在脖颈上，但还好他无所察觉，所有的意识似乎都离他而去，只剩下身体棉麻空虚的感受。

“许先生。”护士第五次轻拍他肩膀，“您真的不需要止痛泵？”

许淮摇头。

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穿米色针织连衣裙的女人踉跄着撞在消防栓上，紧紧搂住怀中孩子，风一般略过许淮身边。

他身旁站着不少人，医生告诉他手臂只有轻微骨折，身体也无内伤外伤，暂无大碍。

许淮脑子嗡嗡响，他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

孟绍安还在和医生沟通许淮的伤势，季游想上前和他说话，然而刚张口还没发声，武警拦住他：“季教授，您如果再非法入境的话，我们将按令扣押您到当地的省公安厅。”

季游眼神沉静，目光阴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我就说一句话，然后和你们走。”

武警们让步。

季游来到许淮身前蹲下，柔和语气和脸色：“我有事先走，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身体有不舒服就打电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