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明灭,夜色静寂,暖黄色的烛光打在何戢分明的棱角上,为他那轮廓染上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醒了?”感到了床上的动静,何戢抬头望了过来,一双眸子早敛去之前的怒意,里面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弗如一口幽井,静得深不见底。
刘楚玉坐起身,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四周,确定这里不是何戢的西上阁,尽管自己已经很久不曾踏足那了……
“这是思觉居。”何戢看着刘楚玉疑惑的神情,只当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遂开口解释了一句。
“思觉居?”刘楚玉沈思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子谋的住处,有些不解地看向何戢,“你把我带这来做什么?”
“我不带你过来,你便不在此处歇息?啊……也对,你还可以把人召去你的皓首阁。”
说这话时,何戢的神色依旧很平静,不过那有些泛酸的语调却泄露了他的道行的深浅……刘楚玉心下有些好笑,禁不住生出了戏弄之心。
“还是驸马了解我呀,知道我反正是要在这歇下的。”刘楚玉一面慵懒地伸了伸腰肢,一面笑着看了看何戢,“这夜也深了,驸马是不是该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呢?”
“刘──楚──玉。”终于,何戢这深沈装不下去了,他转身,直直地看向刘楚玉,咬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对着一个长得和你姑父长一模一样的人,你当真下的了手?”
姑父,若说有什么称呼能引起刘楚玉的恨意的话,这两个字绝对是她心头最憎恨的。因着这两个字,她的爱情刚刚萌芽,便被掐死在了‘乱伦’这个字眼上;因着这两个字,连向旁人述苦都成了一种奢求;对着心爱之人,她不敢追求,不敢觊觎,甚至不敢流露出那么一丝的情愫……
“也只是长的一样罢了!”刘楚玉被何戢戳住痛楚,心头鲜血淋漓,面上仍旧强作镇定,“你觉得我还应该有什么顾忌?”
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何戢心头泛起丝丝苦涩:早知是这样的回答,自己又何必一路急急拉着她过来,奢望她一句解释……
“你──”何戢苦笑出声,眸中各种复杂地神色闪过,最终都归于平静,“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不会让我得逞?!刘楚玉看着何戢,忽的敛去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知驸马要如何阻止?杀了他?”
杀了子谋?何戢讶异,他只想过强行带子谋出府,却不想刘楚玉竟然告诉自己这么一个残忍的解决方式。是这两年多来,她变了太多,还是这其实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何戢看着刘楚玉,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刘楚玉也看着何戢,不太明白他为何这般坚持。她知道他厌恶自己养面首,可是这么多个男人都忍了,一个子谋算什么呢?难道是厌恶她觊觎不该觊觎之人,可皇家里面,伦常本就淡薄,自己不过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却并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慧景──”刘楚玉看着神色深沈的何戢,终于开口唤他,用着许久都不曾用过的称呼,久到连语调都带上了几分生涩,“把窗户打开吧,我想看看月亮。”
刘楚玉的面孔不再像刚才那般冷酷,神情有些恍惚,悠长的睫毛下泛着幽幽的期待,何戢愣了一下,却还是迈着生硬的步子,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窗外夜色沈暗,一轮勾月斜斜的挂在屋檐一角,心不在焉似的撒了一地清晖。何戢推开窗后,只沉默地伫立窗边,不再去看刘楚玉。
“可惜,不是满月。”刘楚玉不知何时下了床,就这么光着脚来到他身边。
难怪这些年来一直好好的寒疾又突然发作了。何戢看着刘楚玉轻哼了一声,却并没说什么,只顺着她的目光而上,也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月亮。
夜色如水,月华似练,两人这般静谧地站在窗前,倒也像对璧人。
“慧景,如果──”刘楚玉先打破了沉默,她转头看着何戢,神色是难得地认真,“如果,有天你心头那轮月亮突然消失了,你会不会难过?”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