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打完洗脚水,途径母亲房间时便听见她与父亲在吵架,她听了会儿,好像是姨母让她上京,但是母亲不同意。

“她又不是亲生的,你这么护着那个小蹄子作甚?怎的,还对我那国公府的妹妹念念不忘呢?沈从人,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你别欺人太甚!”

沈从人被她吼得又急又恼,上前狠推了一把徐云娥,手捂胸膛猛咳道:

“你这弃妇莫要胡诌!我与你妹妹清清白白,从无不文之事?如今小姨让葶葶上京,从去年冬到今年开春,你百般阻挠不就是惦记着从她手里抠出点银子吗?葶葶若真嫁进去国公府,小姨还能短你的银钱不成,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她每月接济,咱家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吗,徐云娥,做人要有良心!”

徐云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嗬,如今的日子,如今什么日子?沈从人,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看在顺哥儿的份上,我早就跟你过够了,你从当年见到徐云霜的第一眼,你就没忘得了她!还良心,我呸!”

这样的争吵沈葶月早就见怪不怪,父亲是读书人,娶了一个胸无点墨的悍妇,这日子怎么过怎么拧巴,若不是有少年的情意撑着,两人膝下有个儿子,也不会这么将就下去。

只是她心中有个疑问,徐云娥那句自己非她亲生,到底是气话还是真的?

这句话萦绕在她脑中十几日,从甜水镇到京都这一路,始终挥散不去。

晨曦破晓间,夜半惊醒时,她总是隐隐不安,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有一些真相被掩埋,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从前她总以为母亲重男轻女,所以她吃不饱穿不暖,在沈家的日子,不像女儿倒像是丫鬟。

可如果她真非徐云娥亲生,只是寄养在她家里,那么她这十六年的苦难日子便可说得清了。

可她不是徐云娥的女儿,难不成是姨母徐云霜的女儿?

那她的阿耶又是谁?

她今年十六岁,徐云霜入国公府为姨娘也正好十六年,她的阿耶是另有其人,还是徐云霜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那位二房老爷的私生女?不然为什么徐云霜是她的姨母,却待她好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