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陆愠, 在她眼里?, 只是一个?纠缠不清的烂人, 耽误她的时间,浪费她的空间。
“爱起不起。”沈葶月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陆愠见她要走,作势也欲起身, 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眼前一黑。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忍着锥心的痛意去掰开那老鼠夹子, 夹子刃处锋利无比,他落地时毫无防备,黑色锦靴已经被扎透,渗着点点湿润血迹,疼得他一瘸一拐的跟在沈葶月后边。
小姑娘步子迈得小,陆愠八尺男儿,愣生生追不上。
进了房门?,沈葶月从内室将?蜡烛拿到了花厅,身子堵在了花厅和东厢之间的直棂门?那儿,满眼的戒备。
陆愠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心头漾过一抹酸涩。
她如今烦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你把?药上完就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沈葶月淡淡道。
没听见声音,她偏头去看?,却?发现陆愠额头浮上一层薄汗,疼得脸色发白。
她面上不由得一晃,走过去了几分,迟疑道:“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陆愠的嗓音哑哑的,费力的抬着手臂想褪去靴子,可他轻轻一碰,被夹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就疼得他直喘粗气。
沈葶月蹙眉,就他这么磨蹭,几时能换好药。
他不睡觉,她和小寒还?要睡觉呢。
“你别?动?。”小姑娘板着脸教?育他。
她凶起来一点也不吓人。
在陆愠眼里?,眼前的沈葶月反而像只雪白的狸奴般,冲他“喵喵喵”的叫。
他的葶葶真可爱。
陆愠,破天?荒的,乖顺的一动?也不动?,任她宰割。
沈葶月又拿来了几根蜡烛,借着明晃晃的光这才看?见他右脚处的脚背已经血肉模糊,靴面都跟着绞进了肉里?,此刻血痕凝结成痂,若想把?靴子脱下来,势必会再次扯开伤口。
她心脏砰砰跳,陆愠还?真是能忍,都这样了还?没哼出声。
桌上有小寒刚刚准备的一盆热水,剪刀,纱布,黄酒,止血散。
沈葶月搬来了一个?矮杌子,低头去思索怎么把?靴子脱下去,思来想去只能把?靴子剪开,再把?伤口里?的布用剪刀挑出来,用酒消毒后,再敷上止血散用纱布缠好。
她专注的瞬间,对面的陆愠也在看?她。
小姑娘已经洗漱完了,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素锦里?衣,外披了件碧色薄纱斗篷,乌发随意的披垂在肩后,裸.露在外的肌肤雪白凝润,那一抹浅浅的碧色在盛夏时节如同盈盈青荷,清爽又自然。
她这张脸,这具身子,无论陆愠看?多久,都看?不够。
尤其现在沈葶月还?是在为了他治疗伤口。
陆愠觉得此时的自己宛如踩上了云端,有些飘飘然。让他再踩十个?夹子,他也乐意。
很快,沈葶月将?伤口附近的靴料都剪了开,接下来就要弄破那已经凝固的血痂了,她轻声道:“你忍着点,别?喊出声。”
她可不是关?心他,若这深更半夜的她屋子里?传出了男人的动?静,左邻右舍指不定怎么想她呢。
陆愠道:“你只管弄,我不喊。”
沈葶月都有些下不去手,她心一横,慢慢的撕开了那绞进肉的布料,她动?作很轻,可结痂被撕开,很快便有汩汩鲜血前仆后继的涌了出来,看?得沈葶月小脸霎白,陆愠更是喉咙闷哼了声,死死咬着牙,愣是没出声。
她有点晕血,觉得头重脚轻,可也不能让陆愠就这么失血过多死自己屋里?,她强忍着喉咙翻涌上来的恶心和不适,继续去掀那染血的黑布,碰见连着肉丝的,她还?要用消过毒的剪刀绞断。
血流不止,可伤口周围站了灰还有铁锈,必须消毒,沈葶月倒了些酒上前,面前的男人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身子亦摇摇欲坠。
“小寒,扶住他!”沈葶月快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