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你我今日和离,到此为止。”

陆愠闭上眼,身形摇摇欲坠,他心底里缺了一块,他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这种感觉,他从未这么清晰过。

从前?她在?自?己身边时,算计也?好,虚与委蛇也?罢,不管怎样,她都在?自?己身边。

可这次,他真的找不到她了。

陆愠怔怔的朝衙外走着,雪白的衣袍下涟漪着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张堆满胡茬的脸茫然的抬头看了眼天。

坐看云起时,何?人不相?思。

他仿佛已经不知心痛的滋味是什么,只觉得这幅躯壳日日夜夜都在?痛着,麻痹着,本还因可以审讯齐恒齐妃从而得知沈葶月消息的欢愉,也?在?两人咽气后?,彻底灰暗了下去。

他好像死在?了葶葶消失的那?一天,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遗物。

远月悬天,太子私宅内各院燃起了灯火, 凉风拂过檐下风铃, “叮铃叮铃”撞出?清脆的响声?,漫着暖光的琉璃灯笼轻轻摇晃着, 光线明明灭灭,若隐若现,让人看着,心中不免惴惴不安。

旬天师口中的第?三日已到,如今是亥时末刻,距离子时,也?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招魂所需的东西下人早已准备齐全,偌大的台子上挂满了彩色的经幡,最中间立着的是一座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墓碑,上边赫然陈列着“太子侧妃姜时宁之墓”几个朱漆大字。

旬天师一身黑白相?间色宽袖道袍,紧闭双眼,在?院中的蒲团上打坐,风过他身,仿佛随时都要羽化成仙而去。

不多时,沈葶月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绑了来,她一身水蓝色广袖罗裙,乌发被一根银簪挽到肩后?,肌肤凝雪,杏眸湿红,此刻双手被束,口中塞着绢帕,不住的呜咽着,抗拒着。

太子身着月白色斜襟锦袍,将他俊美的脸衬得高贵奢华,其腰间佩戴的玉佩在夜色下熠熠生辉,此刻正看向沈葶月,见她又哭又闹,脸色也?是沉了下去。

不过是个承载阿宁魂魄的工具,何?故有了自?己的思想。

若不是舍不得她这幅肉身,太子此刻真想掐死她,让她敢在?这大吵大闹,扰了阿宁的魂魄。

太子使了个眼色过去,两个丫鬟顿时跪下来温声哄着沈葶月,让她不要再惹太子不快。

可沈葶月呢,根本听不进去,娇弱的身子挣扎着,两腿拼命朝前?踢,似是想踢翻了这灵台,最后?被侍卫强行按着,跪在?了地上。

小?寒趁人不注意?,拿了个蒲团塞在?了沈葶月双膝下。

天色暗沉,薄雾涌动。

太子低声?询问:“天师,子时已到,是否可以开始了?”

旬天师不答,反而是突然睁眼,朝夜空看去,随后?他拿着灵幡绕着沈葶月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

太子看不出?其中的名堂,反而是沈葶月停止了哭闹,呆呆的跪在?地上,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宛如行尸走肉。

“到!”

随着旬天师一声?怒喊,他抄起灵台上一张符纸,口中喷火尽数焚烧,灰烬盛于碗中,制成了一碗符水。

太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番操作,见天师端着水朝沈葶月又去,太子见状,立刻示意?让丫鬟摁着她,撬开嘴!

刚刚还如同丢魂的沈葶月突然又有了意?识,不过这点?残存的意?识也?是最后?的挣扎,她被硬灌下符水后?整个人痉挛了两下,突然大哭出?声?,随后?脖子一梗,朝后?昏了过去。

太子急了,上前?快声?问道:“天师,这是成,还是没成?”

旬天师摸了摸胡须,信誓旦旦道:“殿下莫要着急,待此女醒来,她便是从前?的侧妃娘娘!”

“多久醒来?”太子沉声?问。

天师掐指一算:“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好!”太子抬手,俊儒清雅的脸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