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句,像重拳砸在斐雁鼻梁上,残存的酒意散得一干二净,接踵而来的是锥心之痛。
他常被人称为“人生赢家组”,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人生一直在错过。
错过和父亲相处的时光,错过挽回游虞的机会,如今差点儿还要错过人生中的第二位母亲。
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疼痛酸楚,让他差点儿站不住。
他攥拳站稳,低下头承诺道:“无论之后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游虞的决定。”
再抬起头时,他一双眼已是通红:“但是、但是……我能不能一直喊你‘妈’?”
见状,高金花急忙站起来:“哎哟哎哟,行了行了,你爱喊什么喊什么……想蹭吃蹭喝,就偷偷来,但别提前告诉我,我怕我守不住秘密,被老二知道她要跟我甩脸色的……”
她声音很小,怕被门外的游虞听到她的“叛变”发言。
斐雁笑得很苦:“嗯,谢谢妈。”
走出院子前他抹了把脸,把眼里的水汽揉散。
院门开着,游虞在门口跟晚上散步的厝边头尾打招呼,有个小孩穿着“啾啾”叫的学步鞋摇摇晃晃地走,游虞蹲下来对他敞开手臂,说“来姨姨这里”。
刚抹去的水汽又一次聚拢,斐雁别过脸,捂了几秒眼睛,收好情绪,才往外走。
游虞站起身回头看他,斐雁提提嘴角:“走吧。”
一到夜晚的巷子更狭长,靠墙停的车辆将行人空间挤压得只剩单行一车道,有摩托车驶来时,斐雁总会侧侧身,挡在游虞斜前方,待车经过,他才继续前行。
肩与肩中间隔着看不见的墙,塑胶拖鞋在水泥地上趿拉的声音很响,斐雁这会儿明显感觉到差别,如若是以前,游虞会主动勾住他的臂弯,说着白天遇上的趣事,或一些网络上的趣梗,无论他给出什么反应、能不能接收到笑点,她总是嘻嘻笑个不停,让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陪着她笑。
那时候缠绕在他们身边的风总是流动的,不像现在这样,风静树止,空气凝成一团,裹得人透不过气。
走了一半路,斐雁终于想了个话题:“小鱼,大姐是不是跟大姐夫”
游虞终于出声打断他:“别叫那人姐夫了,他不配。”
“好。”斐雁明白了,“那手续办到哪里了?”
“目前没法协议,在走诉讼了。”游虞双手背在身后,低头把一颗小石头踢到路边,“不是每对夫妻的离婚都能像我们那样轻松顺利的。”
斐雁心梗,嘀咕道:“不该那么轻松的。”
“啊?你说什么?”
“……没有。”
游虞想起一事,觉得好笑,便跟前夫提起:“知道大姐准备离婚时,我心想,是不是我家被谁诅咒了,怎么我妈离婚,我离婚,大姐也要离婚。”
斐雁不自觉皱眉,心想自己快对“离婚”这个词儿应激了:“那还有游栀呢。”
“游栀是不婚族啊,她说要坚定不婚理念,反正结了也要离。”
“……倒是很像她会说的话。”
“其实小时候,我们三姐妹聊未来愿望梦想,老三的梦想是嫁给一个她好喜欢的人,然后跟他组建幸福美满的家庭。”
游虞忍不住笑,“她小学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作文,就写了这么件事,老师吓坏了,把金花姐请去学校谈话。还频频家访,怕游栀小小年纪走上不归路。一开始游栀的态度很坚决,后来长大了,估计觉得丢脸,就没再提起这件事。”
她的声音软绵绵,将他本来躁动不安的心脏安抚得平静,斐雁勾唇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啊……”游虞掰着手指头算,“小学一年级我希望能成为香港小姐,因为我好钟意那一年的冠军向海岚;三年级我希望能在红馆开演唱会,并邀请杨千嬅同我一齐合唱《野孩子》;六年级我希望能成为隐世武林高手,并成为坐拥一栋楼的包租婆这里指 2006 年的电影《功夫》。
“初中开始,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