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栀不解,抬头:“啊?”
“别、别别回头,快去,快去叫金花姐。”
游虞自个儿都不敢看,但她又不能动,因为手塞光疗灯里头了,得倒数 60 秒。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先变僵硬,脑子成浆糊,也没多想手其实可以先拿出来。
游栀反应过来了,惊呼:“是、是那东西?!”
“对……”
“我放小黑盒了啊!月头刚换了一屋子小黑盒!”
“别废话了你快点啊!”
游栀起身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因为那东西现在进化得跟人似的,人一动得快,它们也动得快。
等出了门,她才拔腿跑向楼梯,冲三楼喊了一声“妈”,冲楼下喊了一声“金花姐”,音量大得能震到隔壁小楼。
高金花刚洗完澡,正涂着面膜泥,女儿的尖叫让她差点儿从梳妆台前窜起来。
她脸都没洗就往楼下跑:“怎么啦怎么啦?”
游栀指着自己房间慌慌张张:“妈!妈!有那东西!”
能让平时又酷又飒、游戏人间的姑娘吓得这会儿光着脚跳,只有那么一样东西。
高金花翻了个白眼,因为下巴还糊着泥,说话不大能张开嘴:“都几岁人了,还怕蟑螂!”
“妈你快点啊!!”还留在房间里的那位女儿惊恐大叫,“它、它它好大啊!红色的!”
游栀倒抽一口气,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光是听这描述都受不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真服了你们,也就打虫子的时候才会想起你们老母!”高金花脱下一只拖鞋拿在手中,骂骂咧咧地进了房间,“以后没有我帮你们打虫子,看你们要怎么办!”
很快传来“啪”一声,两姐妹的心同时落了地。
游栀慢悠悠挪到门口:“亲爱的妈咪,麻烦你好事做到底,帮我看看房间里还有没有。”
游虞刚才被恐怖画面拿了一血,声音都虚了:“亲爱的妈咪,也帮我看看我房间……”
两三句话功夫,高金花已经拿纸巾包起地上翘肚皮的虫子,问:“我月初不是给了你们神奇药笔吗?你们没画啊?”
游栀撇撇嘴:“我有放小黑盒啊。”
“小黑盒”是一款进口蟑螂盒,进口超市里一百块钱买两盒,而神奇药笔巷口食杂铺就有卖,两三块钱一根,游栀不喜欢把房间画得到处都是粉笔印,买了一堆小黑盒把房间摆得跟魔法阵似的。
“你那什么盒子就没用,年年放,年年都要喊我来打!别总嫌药笔老土,它要是没有效果,能卖这么多年吗?肯定是有效果,才能一直卖啊!”
高金花再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拖鞋底,把纸团丢进垃圾篓,“老房子是这样子的了,虫子多,爱发霉,打台风就要淹水堆沙包。总叫你们住不习惯就搬去东区,老二你要是决定留下来,就去把那套厝装修一下,老三那套装修好了,但她就是一直不搬过去住,赖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这话听得游栀不大舒服了,小脾气忽然冒尖,抱臂皱眉:“什么叫做我赖在这里?之前大姐二姐都不在,连我也搬走的话老厝就剩你一个人,我让你跟我一起搬去东区你又不乐意,留下来陪你住你也不乐意。”
“我都不用你们陪。”
高金花这两天心里也别扭,一想到冰箱里那一大锅剩汤,那股别扭劲儿就跟纸钱桶里未灭的火星似的,风一吹就滋啦滋啦燃起来。
“我自己一个人才快活!不用做你们的人肉闹钟,不用日日打电话给你们问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不用费心费力给你们煲这个汤那个汤。煮了还没讨着好,有的铁钉屁股回来坐没五分钟就跑,有的吃顿饭拿个手机按来按去,有的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有的比妈祖娘娘还难请!”
提到妈祖,高金花还是习惯性双手合十对空气拜了拜,再继续说:“无事高金花,有事妈妈妈,你们老母让你们随传随到,我呢只是让你们给房间涂个神奇药笔,你们都推三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