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那一瞬生起。

不带一丝预兆,如龙卷拔地,一声“轰隆”卷开整片废镇。

风,愤怒的风。

那是一道刀锋般的风压,生生从废弃古镇中央横切而过,剖出一道惨白裂缝。

废弃古镇险些被一分为二。

而在这肆掠的风中,一道苍袍人影顺风飞掠而至,速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他单手掐着一个黑衣人影的脖颈,直把他往墙边撞去

“咚!”一声巨响。

那黑衣人影被砸进残垣断壁之间,像团破肉摔成两截,碎砖乱石间血肉横飞。

飓衍也随之落地。

落得太重太狠,铁甲靴在地上划出一道丈余长痕,喀喇作响,声如劈骨。

可下一息,他却猛然顿住。

风中碎砖尚未落定,方才撞碎的尸首却逐渐显出真貌:

肥硕的身躯,滚落的头颅,面目早已僵冷,身上缠的虎皮破裂开来。裸露的胸口还刻着熟悉的符纹,尸身上却插满了像钢针般的叶片。

那并不是凌北风。

是羌笛。

更有甚,飓衍抬眼一瞬,右边断墙之上,还有一具尸体高高钉挂:

四肢垂坠,肋骨穿墙,眼睛还睁着,空洞又黯淡。

是灰枫。

方才他抓住的是幻象?还是一瞬逃脱替换了手中之物?还是……

不重要了。

风开始躁动,整座废镇都开始颤鸣。

飓衍一动不动,双眸渐渐圆睁,眸底绿芒疯蹿。血丝从眼角炸开,眉骨压至极低,连眼角泪痣旁都暴起青筋。

就在这时,头顶之上,却传来一声闲适之声:

“你是在找我吗?”

那声音说得缓慢、却带着明晃晃的戏谑。

飓衍抬起头。

柱顶之上,黑袍男人耷拉半腿而坐,裹着一身蓬松貂毛,一头长发随风乱扬。像只黑鹰栖在断柱高枝,背后是天,面上却是笑,偏生在这狂风里坐得纹丝不动。

“飓衍,我听说你到处在找我,早说啊。”

“你若早点来送死,这俩废物也不用白死了。”凌北风指了指地下残躯,貂毛蓬松翻起,将头顶日光都遮去半面,“心魄之力弱成这样,连给我做垫底材料都不配,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他从柱上纵身一跃,稳稳着地在前。

一手按着白玉刀柄,另一手却轻巧地一翻,簌簌两声,指间竟夹起一片绿叶。

他将那片叶举至眼前,正对着飓衍,“但你的心魄,我想要。”

那片叶随风颤动,凌北风冷笑着:

“就用你下属的招数杀你,给你留作纪念罢。”

(地牢营救·完)